第48章第一節
“吞…吞了它？！”
幽嬛那燃燒殘魂發出的嘶吼，如同最後喪鐘敲響前的絕命箴言，狠狠砸進陸凡混亂瀕死的意識裡。他趴在地上，右臂像塞進了一座瀕臨噴發的火山，皮膚被底下狂暴衝撞的泵獸精粹撐得近乎透明，暗紅色的光芒瘋狂脈動，每一次鼓脹都帶來撕裂筋骨的劇痛。汗水、血水、還有被高溫蒸騰出的帶著硫磺味的白氣，在他身下洇開一小片汙濁。
吞？拿什麼吞？他現在感覺自己就是個人形高壓鍋，裡麵的“燉肉”正瘋狂地要把鍋蓋頂飛，順帶把廚房一起炸上天！
“蠢貨！沒時間猶豫了！”幽嬛虛弱到極點的意念帶著一種近乎燃燒的急迫，她那本就稀薄黯淡的虛影此刻更像一縷隨時會散去的青煙，卻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強行在陸凡混亂的意識中烙印下一段古老、霸道、帶著蠻荒吞噬氣息的經文運轉軌跡——那是《鬼帝經》最核心、也最凶險的篇章，“引帝血為火！以身為爐！那泵獸精粹…就是你的薪柴！運轉！給老娘運轉起來！”
引血為火？以身為爐？
陸凡疼得眼前發黑，但幽嬛烙印下的經文軌跡卻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本能。他死死咬住舌尖，劇痛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拚了！橫豎都是死，被炸成碎片和被撐爆似乎也沒什麼本質區彆！
“吼——！”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不是來自泵獸的怨念，而是源於自身瀕死絕境下榨出的最後一股狠勁！他不再徒勞地試圖壓製右臂內那狂暴的能量，而是將全部殘存的、源自稀薄帝血的微弱意誌，如同抽絲剝繭般，狠狠刺向心臟深處那幾乎被衝垮的血脈源頭！
點燃！給我點燃！
嗡！
仿佛一顆微型的太陽在他心核深處被強行引爆！一股微弱卻熾烈到極致的金色火焰，帶著淩駕萬物的帝皇威嚴，轟然騰起！這火焰出現的瞬間，原本在泵獸精粹衝擊下潰不成軍的帝血殘威，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瘋狂地彙聚過來，融入那縷微小的金色火焰之中！
“呃啊啊啊——！”
帝血為火，焚燒的卻是他自己的生命本源！那感覺，比泵獸精粹的灼痛更深入骨髓，更直擊靈魂！陸凡全身的血管都在這一刻賁張欲裂，皮膚瞬間變得滾燙赤紅，七竅之中都隱隱有血絲滲出！
“就是現在！運轉《鬼帝經》！把那該死的精粹…給我拉進爐子裡來！”幽嬛的嘶吼如同風中之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陸凡雙目赤紅，布滿血絲，意識在無邊的痛苦中死死鎖定右臂內那團狂暴的暗紅熔岩。他不再抵抗，反而以一種近乎自殺的決絕，催動那縷在心臟點燃的微弱帝血金焰，順著經脈，如同一條悍不畏死的火龍，狠狠撞向盤踞在右臂的泵獸精粹！
轟隆——！
兩股力量在他狹窄的右臂經脈內轟然對撞！
這一次，不再是壓製與反壓製的角力，而是赤裸裸的吞噬與煉化！
滋滋滋——！
如同滾燙的烙鐵猛地按在了冰凍的油脂上！刺耳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腐蝕灼燒聲從陸凡的右臂內部瘋狂響起！那狂暴的泵獸精粹能量，在接觸到帝血金焰的瞬間，如同被投入了天地間最霸道的熔爐，發出了淒厲的、源自本能的“哀嚎”！那並非聲音，而是一種直接在陸凡靈魂中炸開的、充滿無儘暴戾、不甘與毀滅欲望的尖銳精神衝擊！
“嗷——！！！”
陸凡的右臂皮膚，在內外雙重力量的恐怖撕扯下，再也支撐不住！
噗嗤！噗嗤！噗嗤！
無數道細密的裂痕，如同乾涸龜裂的大地，瞬間爬滿了他整條右小臂！皮膚如同燒焦的紙片般翻卷、碳化、剝落！暗紅色的、如同岩漿般粘稠滾燙的血液混合著泵獸精粹狂暴的能量，從裂口處噴濺而出！空氣中瞬間彌漫開濃烈的硫磺、鐵鏽和血肉焦糊的混合怪味！
更恐怖的是，透過那些崩裂的皮膚裂口，可以清晰地看到皮下的景象——肌肉纖維在狂暴的能量衝刷下如同被點燃的棉絮，迅速焦黑碳化；骨骼在高溫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血管早已不成形狀，變成了流淌著暗紅“岩漿”的溝壑！
整條右小臂，此刻已不成人形，更像是一截剛從地獄熔岩裡撈出來、正在被無形火焰瘋狂煆燒的焦炭！灼熱的氣浪扭曲著周圍灰白的空間。
“呃啊啊——！！”陸凡的身體劇烈地痙攣、弓起，如同離水的蝦，喉嚨裡發出野獸瀕死般的嗬嗬聲。劇痛已經超出了他能承受的極限，意識在崩潰的邊緣瘋狂搖擺。煉化？這他媽是把自己當柴火在燒！
“撐住！廢物！彆讓那點帝火熄了！”幽嬛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耳語，她的虛影已經淡得隻剩下一個幾乎看不見的輪廓，卻依舊死死“盯”著陸凡右臂的煉化進程，“它在反抗！用你的意誌…碾碎它！把它當成…給你打差評的…混蛋客戶…給老娘吞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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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評客戶？這個詭異的比喻像一根針，狠狠紮進陸凡混沌的意識。
差評…扣錢…罰單…站長唾沫橫飛的臭罵…那些被生活反複摩擦的記憶碎片，竟然在此刻，以一種黑色幽默的方式，成了他最後的精神支柱！
“操…你…大爺…的…差評…”陸凡從咬碎的牙縫裡擠出破碎的、充滿怨念的詛咒，不知是在罵泵獸精粹，還是在罵那些給他生活帶來無儘麻煩的奇葩顧客。一股源自底層小人物被逼到絕境後的、混雜著不甘、憤怒和死也要咬你一口的狠勁，如同野草般從他瀕臨枯竭的精神廢墟中瘋狂滋生！
這股狠勁，竟奇跡般地穩住了他即將潰散的意誌，死死維係住了心核處那縷微弱的帝血金焰！
給我…燒！
他不再去想什麼痛苦，什麼後果，隻剩下一個瘋狂的念頭：吞掉它！就像吞掉那些必須硬著頭皮咽下去的委屈和生活的毒打一樣！把這該死的、碰瓷的、強買強賣的泵獸精粹…吞下去！
嗡！
那縷帝血金焰似乎感受到了主人這股破釜沉舟的狠戾意誌，猛地再次一漲！雖然依舊微弱，卻多了一種百折不撓、死纏爛打的韌性！它不再與泵獸精粹正麵硬撼，而是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纏繞上去，一點一點，極其霸道地“舔舐”著那狂暴的暗紅能量！
每“舔舐”掉一絲，金焰就壯大一分！而被吞噬的泵獸精粹能量，則在帝血金焰的煆燒下，發出更淒厲的“哀嚎”，其蘊含的冰冷怨念和毀滅意誌被強行剝離、焚化！殘留下來的，是最精純、最本源、屬於上古凶獸裂淵泵獸的生命精華！
這股精純的生命精華，不再狂暴，反而帶著一種溫順的、被馴服的灼熱感，如同涓涓細流，開始反哺陸凡那千瘡百孔的身體！
第一縷被煉化的精粹能量，順著燒焦的經脈流入的瞬間——
“嘶…！”
陸凡渾身劇震！那不是痛苦，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爽！如同久旱龜裂的大地迎來了第一場甘霖！被灼燒碳化的肌肉組織，貪婪地汲取著這股生命精華，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蠕動、再生！雖然速度緩慢，新生的粉嫩肉芽在焦黑的背景下顯得極其脆弱，但那股勃勃生機，卻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縷曙光！
骨骼上蛛網般的裂紋，也在生命精華的浸潤下，開始緩慢彌合，發出細微的、如同春筍拔節般的咯咯聲。
更讓陸凡心神巨震的是，隨著這第一縷精純能量的融入，他心核處那縷原本微弱搖曳的帝血金焰，如同被注入了高純度的燃料，猛地躥升了一小截！火焰的顏色更加凝實，散發出的帝威雖然依舊稀薄，卻比之前純粹、厚重了不止一籌！
有效！真的有效！
絕境之中，竟然真的撕開了一條生路！雖然代價是整條右小臂幾乎被燒成了焦炭，但隻要能活下去，隻要能變強…值了！
“哈哈…咳…咳咳…”陸凡想笑，卻咳出一口帶著內臟碎片的黑血，但眼神中卻爆發出一種近乎癲狂的求生光芒，“差評…去死吧…都是老子的…養料！”
他更加瘋狂地催動《鬼帝經》，忍著非人的劇痛，引導著那縷壯大了些許的帝血金焰，如同饑餓的饕餮，更加凶猛地“啃噬”著右臂內剩餘的泵獸精粹！
煉化！吞噬！反哺！
一個極其凶險、痛苦萬分，卻又帶著毀滅與新生的循環，在陸凡這條殘破的右臂內，慘烈地展開。他的身體如同戰場，一邊是帝血金焰焚身煉魄的極致痛苦，一邊是精純生命能量修複滋養的舒爽麻癢，冰火兩重天，讓他的意識在崩潰與清醒的邊緣反複橫跳，如同行走在萬丈深淵的鋼絲之上。
幽嬛那幾乎透明的虛影，靜靜懸浮在一旁，看著陸凡在焦炭般的手臂與痛苦扭曲的麵容下，硬生生挺住，並開始緩慢地、凶險地吞噬煉化那滴恐怖的精粹。她那虛幻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對這小子狠勁的認可，或許…還有那麼一絲絲微不可查的…期待？
然而，這份在絕境中艱難搏出的生機，並未持續太久。
塔外，那冰冷、優雅、如同死亡協奏曲般的高跟鞋敲擊聲，在短暫的停頓後，再次響起。
噠…噠…噠…
聲音不急不緩，帶著一種貓戲老鼠的從容，仿佛在欣賞獵物在陷阱中徒勞的掙紮。每一次鞋跟敲擊地麵的脆響，都像一根無形的冰錐，狠狠鑿在九獄鎮魂塔的時空壁壘上！
嗡…嗡…
整個時獄一層的灰白空間，開始發出低沉的、不堪重負的嗡鳴！空間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劇烈地波動、扭曲起來！那麵映射著外界模糊景象的“牆壁”，更是如同信號不良的老舊電視屏幕，瘋狂地閃爍著雪花！
“哼，負隅頑抗，倒也有趣。”那冰冷慵懶的女聲，帶著一絲清晰的不耐煩和嘲弄，再次穿透了塔身的防禦，清晰地回蕩在動蕩的空間內，“可惜，遊戲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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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的瞬間——
嗡——！！！
一聲前所未有的、尖銳到極致的空間悲鳴炸響！
緊接著，是某種堅硬之物被強行擠壓、撕裂、破碎的刺耳噪音！
哢嚓嚓——！！！
陸凡和幽嬛駭然抬頭！
隻見時獄一層那原本渾然一體、如同凝固灰白玉石的穹頂之上，一道猙獰的、閃爍著幽暗光澤的巨大裂痕，毫無征兆地憑空出現！那裂痕如同被無形的巨爪狠狠撕開，邊緣犬牙交錯，深邃得仿佛直通無儘虛空！透過裂痕，甚至能隱約看到外麵廢棄長街那冰冷的、被雨水浸透的夜色！
九獄鎮魂塔第一層，號稱可以扭曲時間的“時獄”壁壘…碎了！
冰冷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夜風，裹挾著細密的雨絲，瞬間從那道巨大的裂痕中倒灌而入！吹散了時獄空間內凝固的灰白氣息，也吹得陸凡遍體生寒！
一股比泵獸精粹更加冰冷、更加純粹、帶著絕對上位者威壓的恐怖氣息，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水，順著那道猙獰的裂口，洶湧澎湃地傾瀉而下！瞬間充斥了整個一層空間！
陸凡右臂內原本在帝血金焰壓製下、正被艱難煉化的泵獸精粹，在這股恐怖氣息降臨的瞬間，如同被投入了滾油的火星，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歇斯底裡的狂暴反抗！
“吼——！！！”
毀滅的怨念衝擊再次在陸凡靈魂中炸開！剛剛修複了一點的經脈和骨骼再次發出哀鳴！帝血金焰劇烈搖曳！
噗！陸凡又是一口鮮血狂噴！吞噬煉化的進程瞬間被打斷，甚至開始反噬！
幽嬛那本就淡到極致的虛影，在這股恐怖氣息的衝刷下，如同風中殘燭，猛地一陣劇烈閃爍，變得更加虛幻，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