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上):
那聲冰層破裂的輕響,如同死神的指甲劃過墓碑,在驟然死寂下來的冷庫裡,清晰得令人頭皮炸裂。
陸凡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鬼手狠狠攥住,血液幾乎凝固。他死死盯著冷庫最深處那片被慘白燈光和濃重寒氣籠罩的陰影區域——就在那排巨大、沉默如黑色巨像的冰櫃中,編號已然模糊、但位置正對那沉重撞擊聲源的某個櫃門之上,一道蛛網般的裂紋,正猙獰地爬在厚達數寸的慘白冰層表麵!
裂紋的中心,一點極其微弱、卻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幽藍光芒,正透過冰層縫隙,如同沉睡巨獸緩緩睜開的冰冷眼眸,無聲地注視著他…或者說,注視著他懷中那團琥珀色的光繭!
寒意!不再是之前那種滲透骨髓的低溫,而是一種更加純粹、更加古老的“寂滅”之寒!它順著那道裂紋彌漫開來,所過之處,空氣中彌漫的細微冰晶瞬間凝固,不再飄舞,而是如同被釘死在半空!連陸凡呼出的白氣都在離口的刹那變成了細碎的冰渣簌簌落下!
這股寒意,帶著一種絕對的死寂和…虛無。仿佛能凍結時間,湮滅生機,將萬物拖入永恒的冰封長眠!
“嘶——!”烙印中,幽嬛倒抽一口冷氣,那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駭和難以置信,“寂滅之氣?!這鬼地方…怎麼會有這種東西?!蠢貨!抱緊光繭!隔絕它!絕對不能讓你懷裡那女人的帝血…被這東西侵染!否則…”
她的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仿佛受到了那幽藍光芒和寂滅寒意的強烈刺激,陸凡懷中那原本被暫時安撫、溫潤如琥珀的光繭,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反抗意誌!
嗡——!!!
純粹而霸道的金紅光芒,如同被激怒的太陽,悍然衝破琥珀色的光壁,衝天而起!一股熾烈、狂暴、帶著焚儘八荒、滌蕩寰宇的恐怖熱浪,以光繭為中心轟然爆發!
熱!焚滅一切的熱!與那寂滅的幽藍寒意,形成了冰火兩極的絕對對立!
嗤啦——!!!
兩股性質截然相反、卻又都蘊含著無上偉力的能量,在冷庫中央的空氣中狠狠碰撞、湮滅!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空間本身被撕裂的刺耳銳鳴!金紅與幽藍的光芒瘋狂交織、吞噬、湮滅,形成一片混亂而危險的能量亂流!碰撞的中心點,空氣被徹底扭曲,光線發生了詭異的偏折,連地麵凝結的厚厚白霜都瞬間汽化,又在下一瞬被重新凍結!
陸凡感覺自己像是抱著一個即將爆炸的微型太陽!光繭散發出的恐怖高溫瞬間灼傷了他的手臂皮膚,刺鼻的焦糊味彌漫開來!更有一股狂暴的、帶著無儘憤怒和毀滅欲望的意念,如同決堤的洪流,順著血脈聯係狠狠衝擊著他的識海!
“呃啊!”陸凡悶哼一聲,七竅瞬間滲出血絲!但他死死咬牙,雙臂如同鐵箍般抱緊光繭,將自身那點微弱的帝血意誌催發到極致,瘋狂地注入、引導,試圖壓製這突如其來的狂暴反撲!
“她的帝血…在本能地抗拒!排斥那寂滅之氣!”幽嬛的聲音在陸凡腦海裡尖叫,帶著一種洞察真相的急迫,“焚世之血與寂滅之氣…是死敵!天生的死敵!快!用你的血脈共鳴做緩衝!彆讓它們徹底衝突!否則第一個被撕碎的就是你懷裡的女人!”
陸凡心神劇震,來不及細想這“焚世”與“寂滅”的宿怨,隻能將全部心神沉入血脈深處,如同在兩頭即將撞毀天地的洪荒巨獸之間,架起一道脆弱的精神橋梁!他的帝血在兩種極端力量的夾縫中艱難穿行、調和,每一次意念的傳遞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而冷庫最深處,那冰裂的櫃門縫隙中,那點幽藍的光芒似乎也被這爆發的焚世金紅所激怒!光芒驟然變得深邃、冰冷!更多的、如同液態寒冰般的幽藍色霧氣,絲絲縷縷地從冰層裂縫中滲透出來!它們不再彌漫,而是如同擁有生命和意誌的毒蛇,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精準地、無聲無息地朝著陸凡懷中的金紅光繭…纏繞而去!
幽藍寒霧所過之處,空氣發出細微的凍結脆響,留下一道道凝滯的冰晶軌跡!
“攔住它!”幽嬛厲喝。
陸凡目眥欲裂,強行分出一縷心神,試圖操控周圍殘留的琥珀光暈去阻擋那詭異的寒霧。然而,那寒霧帶著一種無視能量防禦的詭異穿透性,琥珀光暈僅僅讓它遲滯了微不足道的一瞬,便如同薄紙般被洞穿!
眼看那致命的幽藍寒霧即將觸及光繭表麵狂暴的金紅光芒,冰火湮滅的災難近在咫尺——
嗡!
懷中的光繭再次劇烈一震!這一次,並非狂暴的能量爆發,而是林薇自身意識深處傳來的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意念!那意念充滿了巨大的痛苦和掙紮,仿佛在兩種截然相反的本能力量撕扯下瀕臨崩潰,但其中卻蘊含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源自血脈最深處的不屈與…渴望?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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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下!快停下!不能碰那東西!!!”
冷庫厚重的金屬大門外,猛地傳來老張那撕心裂肺、充滿了無儘恐懼和絕望的嘶吼!那聲音扭曲變形,甚至帶上了哭腔,與之前那瘋狂怨毒的模樣判若兩人!
“停屍場!那是停屍場深處的東西!不能讓它出來!不能讓它碰到帝血!快關上!關上啊!”老張的聲音充滿了歇斯底裡,他甚至放棄了撞擊大門,轉而用什麼東西瘋狂地砸著門縫,試圖堵住那些滲入的汙血,仿佛那汙血是引燃災難的導火索!
而更詭異的是,門外那隻原本瘋狂撞擊焚屍爐、發出無聲咆哮的焦痂巨怪,此刻竟也陷入了詭異的沉寂!那股凍結靈魂的汙穢邪惡氣息,如同潮水般退去,隻留下一種…難以言喻的忌憚和…畏懼?它似乎也在畏懼冷庫深處那正在蘇醒的…寂滅存在!
老張的驚恐嘶吼和焦痂巨怪的詭異沉寂,如同投入油鍋的冷水,讓冷庫內冰火對立的緊張局勢出現了極其短暫、卻至關重要的凝滯。
陸凡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他懷中的光繭內,林薇那痛苦的意念波動也出現了一絲奇異的波動,仿佛被老張話語中某個詞“停屍場”)所觸動。
就是現在!
陸凡將自身帝血意誌催發到極致,不再強行壓製光繭的焚世金芒,也不再試圖阻擋那纏繞而來的幽藍寒霧,而是…引導!
他不再將林薇的帝血殘渣視為需要鎮壓的狂暴力量,而是將其視作一股擁有自身意誌的、憤怒而高傲的火焰!他的意念如同最輕柔的風,拂過那狂暴的金紅光芒,傳遞著一個信息:那幽藍的寒霧,是敵人!是必須被焚滅的褻瀆者!
嗡!
焚世金芒猛地一凝,狂暴的氣勢中多了一絲被引導的銳利!如同被激怒的火焰君主鎖定了目標!
與此同時,陸凡的另一部分意念,則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絲絲縷縷纏繞而來的幽藍寒霧。他沒有攻擊,而是嘗試著去“觸碰”,去“感知”。他的帝血氣息在接觸到那寂滅寒意的瞬間,仿佛要被凍結、湮滅,但他強忍著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傳遞過去一絲源自林薇光繭內的、屬於同源帝血的那份悲愴與呼喚的波動——那份波動,正是之前林薇無意識間指向冷庫深處的悸動!
這極其冒險的舉動,如同在即將爆炸的火藥桶旁點起了一根火柴!
纏繞而來的幽藍寒霧,在即將觸碰到焚世金芒的刹那,猛地頓住了!
那冰冷的、毫無生機的霧氣尖端,仿佛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如同平靜的死水被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
緊接著,在陸凡驚愕的目光中,那絲絲縷縷的幽藍寒霧,並沒有像預想中那樣與金紅光芒發生湮滅衝突,而是…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極其詭異地…繞開了狂暴的金紅光芒!
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寒冰藤蔓,輕柔地、無聲地…纏繞上了包裹著林薇的琥珀色光繭壁!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湮滅,沒有狂暴的能量衝突。
當那寂滅的幽藍寒霧接觸到琥珀光壁的刹那,光壁表麵瞬間凝結出一層薄薄的、閃爍著幽藍星芒的冰晶!這冰晶並非死物,而是如同擁有生命的脈絡,在琥珀色的光壁上迅速蔓延、勾勒!
而被纏繞包裹的琥珀光繭,內部那狂暴的金紅光芒,仿佛遇到了某種奇異的“中和劑”,那焚滅一切的狂暴氣息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息了下去!不再躁動,不再噴薄欲出,而是如同被冰封的烈焰,在冰層之下緩緩流淌、沉澱,散發出一種內斂而深邃的暗紅色光芒。
光繭本身,也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原本溫潤的琥珀色,在幽藍冰晶脈絡的覆蓋下,變成了一種更加深沉、更加神秘莫測的暗金色!如同遠古的星辰被凍結在永恒的冰層之中。
林薇蜷縮在光繭內的身影輪廓,似乎也穩定了下來。她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臉上那瀕臨崩潰的痛苦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凝固的、帶著奇異美感的安詳。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冰眠。
整個光繭散發出的氣息,不再是單純的灼熱或極寒,而是一種…冰與火交融後產生的、難以言喻的、仿佛蘊含著某種宇宙原初法則的奇異平衡!
冷庫裡那冰火對立的恐怖亂流,瞬間平息了大半!隻剩下那幽藍寒霧還在源源不斷地從冰裂的櫃門縫隙中滲出,持續纏繞、加固著這枚新生的暗金星藍冰繭。
“這…這是…”陸凡徹底愣住了,抱著這枚散發著奇異平衡氣息的冰繭,感受著其中林薇那平穩卻異常深沉的生命波動,一時不知是福是禍。
“冰火相濟…寂滅為殼…焚世為核…”烙印中,幽嬛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夢囈般的震驚和茫然,“她的帝血…和那寂滅之氣…竟然…在共鳴?!不…不是共鳴…是…融合?!這怎麼可能!這兩種力量…明明是…”
她的話戛然而止,仿佛觸碰到了某個無法理解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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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
哢…哢哢哢…
冷庫最深處,那冰裂的櫃門縫隙中,滲出的幽藍寒霧陡然變得濃鬱起來!不再是絲絲縷縷,而是如同開閘的冰河,洶湧噴出!更多的幽藍寒霧如同擁有生命的觸手,目標明確地朝著陸凡懷中的暗金星藍冰繭纏繞而來!
“不好!”幽嬛猛地驚醒,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駭,“蠢貨!快阻止!那東西…它不是在融合!它是在…吞噬!用寂滅之氣作為容器和通道…它想吞噬這團帝血本源!它在利用共鳴!快切斷聯係!”
仿佛為了印證幽嬛的警告,那洶湧而來的幽藍寒霧中,一股冰冷到極致、貪婪到極致的意誌,如同無形的冰錐,狠狠刺向陸凡的識海!那意誌中,充滿了對那團暗金光芒林薇帝血核心)的無儘渴望!
與此同時,陸凡懷中的暗金星藍冰繭猛地一震!原本平衡穩定的氣息瞬間被打破!冰繭表麵那些幽藍的冰晶脈絡驟然變得刺目、尖銳,如同無數根冰冷的毒針,狠狠向內刺去!試圖穿透那暗金色的光壁,攫取內部的核心!
林薇那安詳的麵容瞬間扭曲!一股巨大的痛苦和恐懼順著血脈聯係狠狠衝擊著陸凡!冰繭內部那暗金色的光芒瘋狂閃爍、掙紮,仿佛被無數冰冷的鎖鏈捆縛、拉扯!
“呃!”陸凡如遭重擊,抱著冰繭的手臂瞬間覆蓋上了一層幽藍的冰霜,刺骨的寂滅寒意瘋狂侵蝕著他的血肉和靈魂!他感覺自己抱著的不是林薇,而是一個正在被無形怪物吞噬的誘餌!
“滾開!”陸凡雙目赤紅,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他不再試圖引導或調和,屬於鬼帝血脈的、那源自本源的、不容褻瀆的威嚴和憤怒,如同沉睡的火山轟然爆發!
轟!
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帶著統禦萬鬼、鎮壓九幽意誌的帝血威壓,猛地從陸凡體內爆發出來!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向那些纏繞在冰繭上、試圖向內刺探的幽藍寒霧!
嗤嗤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了寒冰上!那些幽藍寒霧觸碰到帝血威壓的瞬間,發出了劇烈的消融聲!冰冷的霧氣被蒸發、湮滅!冰繭表麵那些尖銳的幽藍冰晶脈絡,也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被震散、崩解了大片!
冰繭內林薇的痛苦瞬間減輕,暗金色的光芒重新穩定下來,但那股冰冷的、貪婪的意誌,僅僅是被逼退,並未消散!反而變得更加暴怒!
冷庫最深處,那冰裂的櫃門縫隙中,猛地傳出一聲沉悶至極、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憤怒低吼!整個冷庫的溫度瞬間再次暴跌!無數冰櫃表麵的冰層瘋狂加厚!更多的、更加粘稠的幽藍寒霧如同決堤的洪流,洶湧而出!這一次,它們的目標,不僅僅是冰繭…
還有陸凡!
“它被激怒了!”幽嬛的聲音帶著絕望,“蠢貨!你徹底惹毛它了!快…”
她的話還沒說完,更恐怖的變化發生了!
咚咚!咚咚咚!
仿佛連鎖反應!冷庫最深處,那排巨大的黑色冰櫃中,除了最初冰裂的那一個,旁邊另外幾個同樣覆蓋著厚厚冰霜、散發著古老深沉氣息的櫃門,內部也猛地傳出了沉重而有力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