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達屏幕上的紅色光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放大，冰冷的機械提示音在指揮室裡循環回蕩：“檢測到聯邦戰艦三隻，距離120公裡，航向正南，預計五分鐘後進入轟炸範圍。”雲錚的手掌按在控製台邊緣，合金表麵殘留的餘溫還帶著上一輪戰鬥的痕跡，他抬頭看向窗外——夕陽已沉至礦區西側的戈壁地平線，橘紅色的餘暉將防禦陣地的金屬支架染成暖色，而王鐵改造的兩台臨時對空炮正矗立在陣地兩端，炮管裡注入的星核粉末泛著淡藍色微光，像蟄伏的猛獸等待獵物。
“各單位報告狀態。”雲錚的聲音通過加密通訊頻道傳至每個作戰單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殖裝手環，銀色碎片在腕間微微顫動，隨時準備激活。
“對空炮一號校準完畢，星核能量填充98，瞄準參數同步至戰艦軌跡預測係統。”王鐵的聲音帶著金屬碰撞的雜音，他正趴在對空炮的操作艙裡，右眼貼著瞄準鏡，左手不斷調整著旋鈕，戰術靴上的油汙蹭在艙壁上，留下一道深色痕跡，“二號炮有點小問題，炮管冷卻係統效率下降15，但不影響開火。”
“電磁乾擾導彈發射架就緒，十枚導彈全部裝填完畢，蟲族甲殼提取物塗層狀態良好。”林博士的聲音依舊冷靜，她站在導彈陣地中央，白色的科研服外套著輕型防彈甲，手指在便攜式控製台上來回滑動，屏幕上跳動著戰艦的實時坐標，“乾擾頻率已調試至聯邦戰艦雷達盲區，隻要進入射程，能讓它們變成睜眼瞎。”
“淩玥報告，噬核蟲警戒網已布控完畢，覆蓋對空炮陣地周邊五百米範圍，發現改造人小隊接近會立即示警。”淩玥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她的同步率還沒從之前的反噬中完全恢複，眼底的青黑在夕陽下更明顯，但指尖釋放的黑色蟲群正沿著地麵快速擴散，像流動的墨汁般鑽進岩石縫隙，“不過蟲群維持時間有限，最多撐半小時。”
雲錚點頭，目光掃過能源提煉廠的方向。那座半埋在山體裡的建築此刻正處於防禦圈核心，數十根合金管道從廠房延伸至外部的能量儲存罐，罐身貼著的壓力監測表指針穩定在安全線內——這裡是聯盟在礦區的能源命脈，一旦被炸毀，不僅對空設備會失去動力，整個中層防線的殖裝能量供應都會中斷。
“還有三分鐘。”雷達操作員突然喊道，屏幕上的紅色光點已經分裂出細小的軌跡線，“戰艦開始調整陣型，兩艘向對空炮陣地方向偏移，一艘朝著能源提煉廠！”
雲錚的眼神瞬間銳利：“果然是這個戰術！王鐵，集中火力優先打靠近對空炮的戰艦，彆讓它們形成轟炸循環；林博士，等戰艦進入五十公裡射程就發射乾擾導彈，先癱瘓它們的通訊；淩玥，讓噬核蟲重點監控能源提煉廠周邊，防止聯邦趁機派改造人突襲。”
“收到！”三道回應同時響起。
王鐵猛地按下對空炮的能源開關，操作艙內的指示燈瞬間全亮，淡藍色的能量流順著管道湧入炮管，發出“嗡”的低鳴。他死死盯著瞄準鏡裡的光點，手指扣在發射扳機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小子，給我穩住！”他對身旁的助手喊道，那是個剛加入防線的年輕士兵，此刻正緊張地握著冷卻劑閥門，“等我喊開火，你就把冷卻劑開到最大，彆讓炮管炸了！”
年輕士兵用力點頭，喉結滾動了一下：“是，王長官！”
五十公裡，四十五公裡，四十公裡——雷達屏幕上的數字不斷減少。林博士舉起右手，身邊的兩名科研人員立刻握住導彈發射架的解鎖杆，她盯著屏幕上的乾擾範圍圈，聲音清晰：“三十公裡，準備——發射！”
“咻！咻！咻！”十枚電磁乾擾導彈拖著白色尾焰直衝天際，導彈外殼上的蟲族甲殼提取物在空氣中劃出淡綠色軌跡，像十條轉瞬即逝的光帶。幾秒鐘後，導彈在戰艦前方空域爆炸，墨綠色的煙霧瞬間擴散，形成一片巨大的乾擾雲——那是蟲族甲殼提取物與星核能量反應後的特殊物質，能屏蔽十公裡內的所有電子信號。
“乾擾生效！”林博士看著雷達屏幕上突然變得混亂的光點，鬆了口氣，“聯邦戰艦的雷達信號開始紊亂，它們的通訊頻道也出現雜音！”
就在這時，王鐵的吼聲傳來：“開火！”
兩道耀眼的藍色光柱從對空炮炮管中噴射而出，瞬間撕裂黃昏的天空，朝著最前方的兩艘聯邦戰艦飛去。光柱在空中留下短暫的能量軌跡，像兩把鋒利的長劍刺向目標。幾乎同時，聯邦戰艦也發起了反擊——黑色的炸彈從艦艙中投下，拖著刺耳的呼嘯聲砸向地麵，在防禦陣地周圍掀起數米高的煙塵。
“轟隆！”第一枚炸彈落在對空炮一號旁五十米處，衝擊波將操作艙狠狠掀動，王鐵死死抓住控製台邊緣才沒被甩出去，耳邊嗡嗡作響，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抹了把臉，重新貼緊瞄準鏡，隻見遠處的一艘戰艦左翼突然爆發出一團火光——藍色光柱準確擊中了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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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年輕助手興奮地大喊，冷卻劑閥門被他擰到最大，白色的霧氣從炮管連接處噴湧而出。
“彆高興太早！”王鐵瞪了他一眼，目光轉向另一艘戰艦，“那家夥還在投彈，調整參數，再來一發！”
能源提煉廠方向此刻也陷入激戰。第三艘聯邦戰艦雖然受到電磁乾擾，卻依舊朝著廠房投下炸彈，幾枚炸彈落在合金管道旁，炸斷了兩根輸送管，淡藍色的能量液體順著斷裂處流淌，在地麵形成冒著白煙的水窪。負責守衛提煉廠的士兵立刻衝上去，用防火泡沫封堵缺口，但炸彈的衝擊力讓儲存罐的監測表指針開始輕微跳動。
“雲錚，提煉廠管道受損，能量泄漏約5！”守衛隊長的聲音帶著焦急，“我們需要支援，炸彈還在往下掉！”
雲錚咬了咬牙，看向小雅：“你帶二十名士兵去支援提煉廠，務必守住儲存罐，一旦壓力超標就啟動緊急泄壓閥——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讓能量泄漏擴大！”
“明白！”小雅抓起戰術頭盔，快步跑出指揮室，身後的士兵們緊隨其後，腳步聲在通道裡回蕩。
此時，對空炮陣地的戰鬥進入白熱化。被擊中左翼的聯邦戰艦開始失控，機身在空中搖晃著偏離航線，卻依舊掙紮著投下最後幾枚炸彈。其中一枚正好落在對空炮二號的操作艙上方，“轟隆”一聲巨響，金屬碎片飛濺，炮管被硬生生炸斷，冒著黑煙倒在地上。
“二號炮完了！”王鐵的聲音裡帶著痛惜，他看著不遠處燃燒的炮體，拳頭狠狠砸在操作台上，“媽的，這群雜碎！”
“王鐵，彆衝動！”雲錚的聲音及時傳來，“立刻帶人手去搶修一號炮，冷卻係統快撐不住了，要是連這台也沒了，我們就徹底沒還手之力了！”
王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知道了！”他對年輕助手喊道，“你留在這盯著一號炮，我去叫人來修！”說完，他抓起工具包，快步跳下操作艙，朝著後方的維修站跑去。
戰場上空，電磁乾擾的效果還在持續。聯邦戰艦的通訊徹底中斷，隻能依靠目視瞄準投彈，轟炸節奏明顯放緩。那艘受損的戰艦搖晃得越來越厲害，最終朝著礦區外圍飛去，顯然是打算撤離。另外兩艘戰艦見同伴撤退，又失去了雷達指引，猶豫片刻後，也開始調轉航向，黑色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雷達顯示，聯邦戰艦正在撤離，距離已超過兩百公裡！”雷達操作員的聲音帶著一絲輕鬆，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
雲錚鬆了口氣，靠在控製台旁，才發現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他抬手抹了把額頭，正準備下達清點損失的指令，通訊器突然響起急促的鈴聲——是雷虎的加密頻道。
“雲錚！緊急情況！”雷虎的聲音從未如此慌亂，背景裡夾雜著爆炸聲和槍聲，“風嘯要塞被反基因改造勢力襲擊了！他們占領了指揮塔，控製了武器庫，我們的人被困在防禦工事裡，情況危急！”
雲錚的心臟猛地一沉，手裡的通訊器差點滑落。風嘯要塞是聯盟在這片星域的核心據點，一旦失守，不僅中層防線會失去後方支援，整個聯盟的防禦體係都會出現巨大缺口。
“怎麼會這麼突然？”雲錚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我們派去自由星域的支援部隊呢？不能調回來嗎？”
“自由星域的叛亂還沒平息，支援部隊被纏住了，根本抽不開身！”雷虎的聲音裡滿是無奈，“現在能調動的隻有你們礦區的人，但你們剛經曆過戰艦空襲，防線也需要人守——雲錚，我知道這很難，但要塞這邊真的快撐不住了！”
雲錚閉上眼睛，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念頭。守礦區？能源提煉廠已經出現能量泄漏，對空炮隻剩一台，聯邦戰艦隨時可能卷土重來，一旦離開，礦區必然失守。救要塞？礦區的防禦力量本就薄弱，分兵之後更是雪上加霜，而且往返要塞需要時間，等趕到時或許已經來不及了。
“雲錚，你還在聽嗎？”雷虎的聲音再次傳來，“要塞的通訊係統快被敵人破壞了，我沒時間跟你多說，你儘快做決定！”
通訊器裡的雜音越來越大，最終隻剩下“滋滋”的電流聲。雲錚睜開眼，看向窗外——夜色已經完全籠罩礦區，防禦陣地的應急燈亮起，照亮了滿地的彈殼和破損的工事。王鐵正帶領維修人員搶修對空炮一號，藍色的火花在炮體上閃爍；林博士蹲在導彈發射架旁，檢查著剩餘的導彈；淩玥靠在岩石上，臉色蒼白地調整著呼吸，噬核蟲已經收回，顯然消耗不小。
“雲錚長官，”一名士兵跑過來，手裡拿著損失報告，聲音低沉，“對空炮二號徹底損毀，一號還在搶修；能源提煉廠有三根管道被炸斷，能量泄漏已經擴大到30，儲存罐的壓力正在上升；還有五名士兵犧牲，十二人受傷。”
30的能量泄漏——雲錚的目光轉向能源提煉廠，那裡的應急燈已經變成了橙色，意味著進入了警戒狀態。如果壓力繼續上升，儲存罐很可能會爆炸，到時候整個礦區都會被夷為平地。
他走到指揮室門口，望著漆黑的夜空，心裡像壓了一塊巨石。一邊是急需支援的風嘯要塞，一邊是危機四伏的礦區；一邊是聯盟的核心據點，一邊是中層防線的能源命脈。無論選擇哪一邊，都意味著要放棄另一邊的風險。
“雲錚，你打算怎麼辦？”林博士走過來，她看出了雲錚的糾結，聲音柔和卻帶著堅定，“要塞不能丟，但礦區也不能放棄——我們需要一個萬全之策，哪怕隻是暫時的。”
雲錚沒有回答，隻是緊緊攥著拳頭。夜色中，遠處的戈壁傳來隱約的風聲，像是在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殘酷。他知道，自己必須儘快做出決定，每拖延一秒，無論是要塞還是礦區，都會麵臨更大的危險。
而能源提煉廠儲存罐上的壓力監測表，指針還在緩慢地向上跳動著，仿佛在倒計時般，提醒著他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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