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談判代表團抵達黎明城時，正是秋末。為首的是原金陵城城主周鴻，一個頭發梳得油亮的男人，此刻卻皺著眉盯著車外的景象：寬闊的柏油路沒有裂縫，路邊的太陽能路燈自動亮起，穿著統一製服的士兵列隊相迎——這與他記憶中“廢土”的模樣截然不同。
“周先生，請。”艾米莉亞站在談判桌前，黑色風衣下擺垂落，指尖輕輕敲了敲麵前的文件夾。她的表情平靜，眼底卻藏著銳利的寒光——三天前，她潛入金陵城廢墟，在周鴻的辦公室保險櫃裡找到了這份“談判底牌”：城內僅剩的五十噸糧食、三座未完全損壞的軍火庫坐標、以及……與北方“狼族部落”的秘密通信記錄。
周鴻坐下時，膝蓋不自覺地碰了碰桌角。他能感覺到，對麵這個女人的目光像手術刀，正一層層剝開他的偽裝。“貴帝國的條件，我需要再考慮。”他試圖拖延，“我們金陵城雖然損失慘重，但還有十萬幸存者……”
“十萬？”艾米莉亞打斷他，將文件夾推過去，“包括老弱病殘，以及被你們藏在地下室的‘活體實驗體’？”
周鴻的臉色瞬間煞白。
“周先生不必緊張。”艾米莉亞語氣不變，“我們無意追究這些——畢竟，末世裡誰都做過艱難的選擇。”她翻開文件夾，抽出一頁照片，“但這些實驗體的血液樣本，或許能幫貴城解決‘深淵病毒’的變異問題？”
周鴻的喉結動了動。前世他就是靠研究變異病毒起家，可如今帝國掌握的技術，遠不是他能抗衡的。
“我們提出的條件很明確。”艾米莉亞豎起三根手指，“第一，賠償帝國五十噸精鋼、二十噸燃油，以及所有庫存的抗生素；第二，割讓金陵城東郊的‘鐵礦脈’和‘水電站’，由帝國接管；第三，開放貴城所有非核心技術數據庫，供帝國科研部查閱；第四……”她的目光陡然冷冽，“從今日起，金陵城作為帝國附屬城邦，需每季度向帝國進貢五噸糧食，並接受帝國法律管轄。”
“這不可能！”周鴻猛地站起，“水電站是我們的命脈！鐵礦脈更是……”
“是命脈，還是催命符？”艾米莉亞將另一份資料甩在他麵前，“三天前，貴城的‘狼族部落’已經派人聯係我們，說願意用三座軍火庫的坐標，換取帝國的庇護。”她指了指資料裡的衛星地圖，“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狼族的三個據點，已經被我們的無人機鎖定。”
周鴻的額頭滲出冷汗。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帝國談判代表是這個女人——她比自己更清楚金陵城的底細，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金陵城的弱點。
“您是聰明人。”艾米莉亞重新坐下，語氣溫和了些，“選擇抵抗，貴城剩下的糧食最多撐兩個月；選擇合作，帝國可以提供技術支持，幫你們重建防禦係統，甚至……”她停頓了一下，“治愈‘深淵病毒’的解藥，我們也可以優先提供。”
周鴻癱坐在椅子上。他想起前天夜裡，城內的醫生告訴他，隔離區的感染人數又增加了三百——如果再沒有解藥，金陵城很快會變成第二個“死城”。
“我需要……向上級彙報。”他的聲音發顫。
“沒有上級。”艾米莉亞站起身，“周先生，你現在就是金陵城的最高決策者。”她指了指牆上的時鐘，“三分鐘後，我會離開。如果你同意，明天上午十點，我們來簽條約；如果不同意……”她走到門口，回頭笑了笑，“狼族的使者，已經在來金陵城的路上了。”
談判結束的當天深夜，周鴻站在金陵城的城牆上，望著遠處黎明城方向的燈火。副官遞來一份加密電報，是狼族首領發來的：“合作愉快？彆忘了，你欠我們一個人情。”
他捏碎了電報，對副官說：“準備談判文件。明天上午十點，我要親自去黎明城。”
副官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低下頭：“是。”
次日清晨，當周鴻帶著簽署好的條約回到金陵城時，城門口已經站滿了帝國的士兵。他們沒有佩戴武器，隻是整齊地列隊，為首的軍官遞上一麵旗幟——藍底白星，黎明帝國的國旗。
“周先生，從今天起，金陵城是黎明帝國第一附屬城邦。”軍官的聲音洪亮，“請允許我代表皇帝陛下，歡迎您的加入。”
周鴻接過旗幟，看著上麵的星光，突然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曾夢想過建立一個“公平的城邦”。隻是那時他沒有想到，這一天，他是以“臣服”的姿態實現的。
三天後，黎明帝國的公告再次貼滿城牆。除了賠償清單和割讓領土，最引人注目的是“附屬城邦權益條款”：附屬城邦的居民享有與帝國公民同等的醫療、教育權利，帝國將派遣技術團隊協助重建，所有資源交易按市場價結算……
龍武看著公告，對淩夜說：“周鴻這小子，比想象中識趣。”
“他不識趣，也得識趣。”淩夜望著窗外的“淨化之源”淨化站，那裡的綠植正在陽光下舒展枝葉，“我們需要金陵城的資源和人口，更需要一個‘合作’的範本——讓其他幸存者勢力知道，投降不是滅亡，而是新生。”
蘇清雅端著茶進來，放在他手邊：“國民議會那邊，關於‘附屬城邦管理法’的討論很順利。大家都覺得，用利益綁定比武力壓製更有效。”
“這才對。”淩夜端起茶杯，“武力能征服土地，但人心，隻能靠希望。”
窗外，一隊載著金陵城物資的卡車駛入黎明城。車身上，黎明帝國的國旗與金陵城的舊旗並列飄揚。這是帝國第一次以“征服者”的姿態接收資源，卻沒有人覺得刺眼——因為所有人都明白，這些物資，終將變成醫院裡的藥品、學校裡的書本，變成每一個黎明人未來的保障。
而在帝國科學院的實驗室裡，秦婉正對著一份“深淵病毒解藥”的初步報告微笑。她知道，當解藥批量生產的那天，金陵城的幸存者會真正明白：選擇黎明，就是選擇活著，選擇希望。
這，就是帝國。
不是靠掠奪，而是靠共贏；不是靠恐懼，而是靠信仰。
而淩夜，站在這一切的中心，望著逐漸崛起的城堡都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屬於黎明人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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