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境的晨霧還未散儘，秦婉就站在試驗田旁，白大褂上沾著泥點，手裡握著土壤檢測儀。她的身後，三名“影衛”士兵正用遮陽布覆蓋著剛播種的麥田，另兩名則蹲在田埂邊，記錄著空氣濕度和溫度。
“秦醫生！”一名士兵跑過來，“淨化試劑的噴灑裝置調試好了！”
秦婉點點頭，指了指田中央的金屬噴頭：“先噴稀釋後的試劑，濃度控製在0.5。記住，要均勻覆蓋每一寸土壤。”
“明白！”
噴霧裝置發出輕微的嗡鳴，淡綠色的試劑如細雨般落下。秦婉盯著檢測儀上的數據，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腔——這是“淨化之源”第一次用於實際土壤改良，成敗在此一舉。
三天前，她在實驗室裡用“諾亞”號的樣本調配出第一批淨化試劑。當時，葉嵐曾調侃她：“你這哪是淨化土地，分明是在給地球‘打點滴’。”但秦婉知道，這“點滴”裡蘊含著人類最後的希望——前世末世十年，她見過太多被汙染的土地變成“死地”，寸草不生，連蚯蚓都無法存活。
“秦醫生，土壤ph值4.8，重金屬含量超標12倍。”一名研究員舉著報告單跑過來，“但……”他頓了頓，“試劑噴灑後，重金屬吸附率達到了67！”
秦婉的眼眶瞬間泛紅。67，這個數字在末世前或許不算什麼，但在如今的廢土上，已經是奇跡。她蹲下身，用鑷子夾起一撮土壤，放在鼻尖輕嗅——沒有刺鼻的化學味，隻有一絲淡淡的青草香。
“繼續監測。”她對研究員說，“每兩小時記錄一次數據。”
士兵們開始在田埂上搭建簡易棚屋，用來存放更多的淨化試劑。秦婉望著他們忙碌的背影，想起淩夜昨天對她說的話：“秦醫生，這不僅是一畝試驗田，更是帝國的‘希望田’。要讓幸存者知道，土地是可以被拯救的。”
正午時分，試驗田的表層土壤顏色開始發生變化——原本灰黑色的泥土逐漸泛出淺褐色，湊近看，還能看到細小的顆粒在蠕動。秦婉蹲下身，用放大鏡觀察，發現那是被激活的微生物群落——淨化試劑不僅中和了重金屬，還喚醒了土壤中的有益菌。
“秦醫生！快看！”一名士兵指著田中央，聲音發顫。
秦婉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隻見一株嫩綠的芽苗正破土而出。它細細的莖稈上頂著兩片鵝黃色的子葉，在晨風中輕輕搖晃，像是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是……是小麥！”研究員激動地喊道，“是普通春小麥的芽！”
秦婉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記得前世，自己曾在廢墟裡找到過一株變異的“黑麥”，但那麥粒又苦又澀，根本無法食用。而此刻，這株嫩綠的芽苗，是真正意義上的“正常”作物。
“記錄時間：上午十一點十七分。”她顫抖著拿起筆，“第一株芽苗出土，品種：春小麥‘黎明一號’。”
下午三點，試驗田的芽苗數量增加到二十七株。秦婉帶著團隊采集了土壤樣本、芽苗樣本，甚至還有田埂邊的蚯蚓——它們在活化後的土壤裡爬得更快，體色也更鮮亮。
“秦醫生，淩先生來了。”副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秦婉直起身子，看見淩夜正沿著田埂走來。他的黑色風衣上沾著草屑，手裡提著一個竹籃，籃子裡裝著剛煮好的玉米——這是他從基地食堂特意讓廚房準備的。
“辛苦了。”淩夜將玉米遞給她，“嘗嘗？”
秦婉接過玉米，咬了一口，甜糯的汁水在口中蔓延。“淩先生，我們成功了。”她的聲音帶著哽咽，“第一畝土地，活了。”
淩夜望著田間的芽苗，目光悠遠：“不，是你們讓土地活了。”他蹲下身，輕輕碰了碰一株芽苗的葉片，“記住，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我知道。”秦婉點頭，“接下來，我們會擴大試驗田的麵積，嘗試不同的作物——玉米、大豆、蔬菜……總有一天，整個東境的農田都會重新長出莊稼。”
淩夜站起身，望向遠處的山脈：“等西境的水利工程完成，我們可以引河水灌溉。到時候，帝國的糧倉將不再依賴儲備，而是真正的土地。”
秦婉望著他的側臉，突然想起前世末世十年，自己曾在日記裡寫過：“如果能重來一次，我要讓每一寸土地都長出希望。”而此刻，她終於握住了這個機會。
傍晚時分，試驗田周圍聚集了許多幸存者。他們有的是附近的農民，有的是基地的工人，甚至還有抱著孩子的母親。孩子們踮著腳，好奇地望著田間的芽苗；老人們撫摸著嫩葉，眼中泛著淚光。
“這是……真的嗎？”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顫聲問，“我活了七十歲，從沒見過被汙染的土地能長出草。”
“是真的。”秦婉蹲下來，握住老人的手，“隻要我們不放棄，土地就會給我們回報。”
淩夜站在人群後方，望著這一幕，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這畝試驗田的意義，遠不止於幾株芽苗——它是希望的種子，是信心的火種，是黎明帝國走向複興的第一步。
夜色漸深，試驗田的燈光依然明亮。秦婉站在田埂上，望著滿天星鬥，輕聲道：“土地，我們回來了。”
而遠處的星能中心，凱瑟琳和葉嵐正慶祝著聚變試驗的成功。兩地的燈火交相輝映，像極了人類文明的雙生火焰——一束來自大地，一束來自星空。
屬於黎明帝國的春天，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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