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死寂,蘇早的彙報被徹底打斷,陳建明團隊已經有人開始收拾文件,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就在這絕望的時刻,角落裡的林眠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動作很輕,先是睫毛微微顫動,像是蝴蝶在晨露中試探著舒展翅膀。然後眼瞼緩緩抬起,露出一雙清澈得驚人的眼眸,那裡麵沒有剛睡醒的迷茫,反而像是經過深度沉澱後的明澈見底。
"抱歉,"他的聲音還帶著剛醒時的微啞,卻在寂靜的會議室裡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我剛想到一個點子。"
這句話如同在凝固的空氣中投下一顆石子。陳建明正要起身的動作頓住了,他緩緩坐回座位,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帶著審視與不解。蘇早站在演講台前,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看著林眠,眼中交織著憤怒、尷尬,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期待。
林眠輕輕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細微的關節聲響。他站起身,動作不疾不徐,像是早已習慣了在這樣的場合下成為焦點。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他與會議室裡焦慮的氛圍隔絕開來。
"能給我一支筆嗎?"他看向離他最近的設計師,聲音平靜。
設計師愣了一下,慌忙從筆筒裡抽出一支黑色白板筆遞過去,筆身在傳遞過程中不小心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這聲響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林眠彎腰拾起筆,指尖輕輕拂去筆杆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他走向白板,步伐穩健,鞋底與地毯摩擦發出輕微的沙沙聲。白板上還殘留著之前被否決方案的痕跡,層層疊疊的紅色叉號像是失敗的烙印。
他沒有立即書寫,而是站在白板前靜靜凝視了片刻,仿佛在聆聽某個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會議室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質疑的、憤怒的、好奇的、期待的......這些視線如同實質般壓在他背上,但他似乎渾然不覺。
然後,他抬手,筆尖觸碰到白板表麵。
黑色墨跡在白板上流淌,不是文字,不是圖表,而是一個極其簡單的符號——一個開口的圓圈。這個符號如此簡單,卻又如此陌生,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們一直在做加法。"林眠轉身麵向眾人,聲音依然平靜,"不斷添加功能,優化算法,完善細節。但也許......"他的筆尖在圓圈內部輕輕一點,"真正需要的,是減法。"
陳建明微微前傾身體,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畫著圈。這個動作被蘇早敏銳地捕捉到——這是他表示感興趣時的習慣動作。
林眠在圓圈旁寫下兩個字:"容器"。
"我們不需要更精準的預測,"他的筆尖在白板上輕輕移動,"我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容納不確定性的容器。"
他在圓圈內部畫了幾個流動的曲線:"就像水,裝在什麼容器裡,就呈現什麼形狀。"
這個比喻讓技術總監趙強皺起眉頭,但陳建明卻輕輕點頭。
"具體來說,"林眠的筆尖開始加快移動,"我們應該停止試圖定義用戶,而是建立一個讓用戶自我定義的係統。"
他在白板上畫出一個精妙的架構草圖,每一筆都乾淨利落,仿佛這個設計早已在他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不是用戶畫像,而是用戶鏡像。"
草圖逐漸完整,展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係統結構。與之前那些複雜精美的設計不同,這個架構簡潔得令人驚訝,卻又蘊含著驚人的深度。
"等等。"陳建明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這個架構......你在哪裡見過?"
"在夢裡。"林眠的回答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放下筆,筆杆與白板槽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確切地說,是在清醒與睡眠的邊界。"
這個解釋如此荒誕,卻又如此符合他剛才在會議上睡著的行為。蘇早感到一陣眩暈,她看著白板上那個簡潔而精妙的架構,突然明白為什麼之前所有的方案都被否決了。
他們一直在錯誤的維度上解決問題。
"能詳細解釋這個"容器"的概念嗎?"陳建明已經完全被吸引了,他甚至拿出了眼鏡布,仔細擦拭著鏡片,這是他在認真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林眠微微頷首,重新拿起筆。陽光在這一刻恰好移動到合適的位置,將他的身影投射在白板上,與那個開口的圓圈完美重合。
"讓我們從頭開始。"他的聲音在會議室裡回蕩,帶著某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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