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回頭望了一眼沈公館,火光已經衝天而起,映紅了半邊夜空,滾滾黑煙在雪夜裡格外刺眼。不知道是日本人放的火,還是巡捕房的人乾的,總之,那個所謂的“家”,徹底沒了。
“三小姐,我們去哪裡”阿武怯生生地問,眼神裡帶著一絲依賴,像隻受驚的小鳥。他在公館裡無依無靠,現在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眼前這個剛救了他的“沈小姐”。
沈青梧沉默了,她不知道。上海這麼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原主在上海根本沒有親戚。去巡捕房報案?她一個孤女,說自己家被日本人滅門了,誰會信?說不定還會被當成瘋子抓起來,甚至被日本人安插在巡捕房的眼線盯上。
【係統提示:建議前往法租界或公共租界。目標區域:法租界霞飛路,人流量大,治安相對穩定,存在中立勢力巡捕房)。】
視網膜上的麵板給出了方向,還標了簡單的路線圖。沈青梧點點頭,扶著阿武朝弄堂外走:“先去法租界。那裡日本人管不著,相對安全。”走了沒幾步,阿武突然“哎呀”一聲,從懷裡掏出個東西——是個皺巴巴的饅頭,還帶著點溫度,不知道他藏在哪裡的。
“這是……我下午偷的,本來想晚上吃的。”阿武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把饅頭遞過來,小手凍得通紅,“沈小姐,你吃吧,我不餓。”
沈青梧看著那個臟兮兮的饅頭,又看了看阿武凍得發紫的嘴唇,心裡莫名一軟。這孩子雖然偷東西,卻還有點良心。她搖搖頭,把饅頭推回去:“你吃吧,我不餓。我這裡還有吃的。”其實她早就餓了,但看著阿武那副樣子,實在不忍心跟他搶。
阿武也沒客氣,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噎得直翻白眼,又不敢大聲咳嗽,隻能捂著嘴使勁咽。沈青梧從口袋裡摸出那半塊桂花糕,遞給他:“慢點吃,這個也給你。喝點雪水順順。”
阿武眼睛一亮,接過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著,像是什麼山珍海味,臉上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
兩人沉默地走著,雪越下越大,鵝毛般的雪花落在頭發上、肩膀上,很快就積了薄薄一層。弄堂裡偶爾能看到幾個醉醺醺的酒鬼,跌跌撞撞地走過,嘴裡罵著臟話;還有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乞丐,懷裡抱著一個破碗,碗裡空空如也。沒人注意他們這兩個狼狽的身影,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生計,沒人關心一場滅門慘案的發生。
快到弄堂口時,沈青梧突然停住腳步,拉著阿武躲到一個垃圾桶後麵,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彆出聲。
弄堂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牌號被汙泥遮住了,但車身鋥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坐得起的。車旁站著兩個黑衣人,戴著禮帽,手插在口袋裡,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姿勢乾練,一看就是練過的——是青幫的人!
沈青梧在原主的記憶裡見過這種打扮。青幫在上海灘勢力極大,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甚至和日本人也有勾結,沈敬山之前就和青幫有過生意往來,後來因為鴉片的事鬨翻了。他們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來幫日本人“善後”的?
【檢測到目標2人,攜帶武器疑似勃朗寧手槍),與日軍無直接關聯,但存在利益合作可能身上有鴉片殘留氣味)。】
係統的提示印證了她的猜測。這些人十有八九是來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順便撈點好處的。沈青梧屏住呼吸,心臟又開始狂跳,生怕被他們發現。
“沈小姐,我們……我們繞路吧?”阿武小聲說,聲音都變了,顯然很怕那些黑衣人。沈青梧點點頭,正準備轉身,卻看到轎車的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左臉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像一條醜陋的蜈蚣。那人正叼著煙,眼神陰鷙地看著沈公館的方向,嘴角掛著殘忍的冷笑。
是鬆井一郎!
他居然還在搜查!
沈青梧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把阿武往垃圾桶後麵按得更緊,自己也低下頭,儘量縮小存在感。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飛快,手心全是冷汗,握著匕首的手也開始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就是這個人,策劃了這場滅門慘案。就是這個人,讓她莫名其妙地卷入了這場浩劫。就是這個人,毀了原主的一切。
鬆井一郎似乎在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語氣得意,臉上的刀疤隨著說話的動作扭曲著,顯得格外猙獰。沈青梧雖然聽不清,但能感覺到他語氣裡的殘忍和不屑,仿佛整個沈家的滅門隻是一場遊戲而已。
【係統掃描:目標人物鬆井一郎,日軍駐滬憲兵隊隊長,慣用武器南部十四式手槍,左胸第二顆紐扣後有槍傷舊疤防禦薄弱點),心理評估:極度危險虐待傾向)。】
視網膜上清晰地標記出鬆井一郎的弱點,像遊戲裡的boss提示。沈青梧的手指微微顫抖,她真想衝上去,用手裡的匕首劃破他的喉嚨,為沈家的人報仇。但她知道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太弱了,這具身體連跑幾步都喘,根本不是鬆井一郎的對手,更彆說他身邊還有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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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動是魔鬼,她必須冷靜。
鬆井一郎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朝弄堂口看了過來,眼神像鷹隼一樣銳利,掃過垃圾桶的方向。沈青梧趕緊低下頭,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連呼吸都屏住了。
還好,鬆井一郎看了幾秒就移開了視線,大概是覺得這條肮臟的弄堂裡不可能有活人。他搖上車窗,轎車很快就發動了,彙入夜色中,尾燈漸漸消失在街角。
直到轎車的聲音徹底聽不見,沈青梧才敢鬆開捂住阿武嘴的手,兩人都嚇得渾身冷汗,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冷風一吹,凍得直打哆嗦。
“嚇……嚇死我了……”阿武喘著粗氣,臉色慘白,說話都不利索了。
沈青梧沒說話,隻是死死盯著轎車消失的方向,左手不自覺地摸向了腰間的匕首——刀柄冰冷,卻讓她感到一絲安心。她在心裡默念著那個名字:鬆井一郎。
這個仇,她記下了。總有一天,她會讓他血債血償。
還有那個穿黑風衣、少了根無名指的內鬼,還有青幫。
這三個名字像烙印一樣刻在她的腦海裡,成了她活下去的目標。
“走。”沈青梧扶著阿武,重新邁開腳步,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去法租界。從今天起,我們要好好活著,還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雪還在下,落在她的發梢、肩頭,很快融化成水,冰冷刺骨。但沈青梧的眼神卻越來越亮,像寒夜裡的一點星火,微弱,卻足以燎原。
她的戰場,從緬甸叢林換到了十裡洋場。她的敵人,從凶狠狡詐的毒販變成了更凶殘更危險更仇恨的日軍。
但沒關係。
她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耐心。
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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