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辰趕回益民商行時,暮色已經漫過巷口的槐樹,將青石板染成深灰。
他推開前門,額角的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滴——是江風裹著水汽沾的,手裡攥著的簡易地圖,邊角都被捏得發皺。
沈青梧正和阿明核對青幫兄弟的名單,見他進來,立刻放下紙筆起身:“碼頭那邊怎麼樣?李三沒闖十六號泊位吧?”
“沒闖成,阿坤用貨箱攔了他,又讓兄弟扮搬運工圍著,李三沒敢硬來,已經往領事館方向走了。”
顧晏辰走到桌邊,把地圖攤開,指尖點在標注“黑影”的位置,語氣凝重,“就是出了點意外——李三往巷子瞥的時候,我看見個穿黑衣服的人,左手戴著塊表,閃進巷子裡就沒影了,跟鬆井說的那個第三方勢力,一模一樣。”
阿明湊過來,盯著地圖上的標記,眉頭擰成一團:“這麼說,那黑衣人真盯上碼頭了?他是不是知道我們二十五號要截鴉片,想過來搶貨,或者給佐藤報信?”
“搶貨的可能性更大。”沈青梧俯身看著地圖,指尖順著巷子的走向劃過,“佐藤剛信了假賬冊,心思都在二十三號的三號泊位上,黑衣人要是跟佐藤一夥,沒必要偷偷摸摸現身;他單獨去碼頭探查,又躲著李三,顯然是想自己動手,坐收漁翁之利。”
顧晏辰點頭認同:“我也是這麼想的。阿坤已經讓巷子裡的兄弟盯緊了,可那黑衣人動作太快,沒看清臉,隻知道他往巷子深處跑了——那巷子通著碼頭的後門,說不定藏了同夥在裡麵。”
“得把巷子的暗哨補上。”沈青梧抬手敲了敲桌麵,語氣篤定,“阿明,你現在再派兩個青幫的兄弟去碼頭,跟阿坤彙合,讓他們分一個人守在巷子後門,另一個跟著阿坤的人,盯著黑衣人出現的位置,一旦再看到他,彆驚動,先跟著,摸清他的落腳點。”
“好,我現在就去安排!”阿明攥緊名單,轉身就要往外走,又被沈青梧叫住。
“等等。”沈青梧從抽屜裡拿出兩把短刀,遞給他,“讓兄弟帶上這個,那黑衣人能在碼頭悄無聲息現身,身手肯定不弱,彆讓兄弟吃虧。另外,跟阿坤說,李三雖然回了領事館,但說不定還會偷偷去碼頭,讓他的人彆放鬆警惕,兩邊都要盯牢。”
阿明接過短刀,揣進懷裡,應了聲“知道了”,快步消失在暮色裡。
前廳裡隻剩沈青梧和顧晏辰兩人,煤油燈被撥亮了些,昏黃的光映在地圖上,把十六號泊位、廢棄倉庫、巷子的位置照得格外清晰。
顧晏辰看著沈青梧緊繃的側臉,輕聲道:“要不要再跟雀兒通個氣?讓他把暗哨往巷子那邊挪挪,要是黑衣人真帶同夥來,也好及時應對。”
“要通。”沈青梧點頭,伸手拿起桌邊的紙筆,快速寫了張紙條,“你讓後院的兄弟送過去,跟雀兒說,把原本守江麵的一隊人,分一個暗哨到巷子口的老槐樹下,既能盯著巷子,又能兼顧泊位,彆讓暗哨太顯眼,扮成撿破爛的就行。”
顧晏辰接過紙條,轉身往後院走,沒一會兒就回來,手裡多了個油紙包:“後院的兄弟已經去了,這是王伯剛送來的包子,你從早上到現在沒吃東西,先墊墊,免得晚上熬不住。”
沈青梧接過油紙包,咬了一口,溫熱的肉餡兒順著喉嚨往下滑,卻沒嘗出什麼味道——滿腦子都是碼頭的布防、黑衣人的蹤跡,還有地窖裡的俘虜。
她忽然想起什麼,抬頭道:“地窖裡的人,你讓夥計再去檢查一遍繩子,尤其是影,他是武藤的殺手,要是被黑衣人找到地窖,說不定會救他出來,到時候就多了個麻煩。”
“我這就去說。”顧晏辰剛要起身,就聽見後院傳來夥計的聲音:“沈小姐,顧先生,阿明派來的兄弟回來了,說李三已經進了領事館,沒再出來;阿坤那邊也沒再看到黑衣人,隻是巷子後門,發現了個黑色的紐扣,像是從衣服上掉的。”
沈青梧眼睛一亮:“讓兄弟把紐扣送進來!”
沒一會兒,夥計拿著個黑色紐扣進來,紐扣上繡著細微的銀線花紋,不是普通布料上的樣式。
沈青梧捏著紐扣,放在燈下仔細看,忽然想起原主記憶裡,曾見過租界裡的洋行職員,穿的西裝上有類似的紐扣——這黑衣人,說不定跟洋行有關,或者是借洋行的身份掩飾。
“把紐扣收好,明天讓阿明拿去租界的洋行問問,說不定能查到黑衣人的身份。”
沈青梧把紐扣遞給顧晏辰,語氣裡多了幾分底氣,“不管他是誰,隻要摸清了身份,二十五號行動時,就不怕他突然發難。”
顧晏辰接過紐扣,放進懷裡:“放心,我會收好。現在布防差不多都調整好了,碼頭有阿坤和雀兒的人,商行有後院的兄弟,地窖的俘虜也盯緊了,就等二十五號子時了。”
沈青梧點頭,看向窗外的夜色。巷口的風越來越大,吹得窗戶紙沙沙作響,像是有人在暗處窺探。
她知道,這平靜的暮色下,藏著佐藤的算計、黑衣人的覬覦,還有無數雙盯著鴉片的眼睛。
煤油燈的光晃了晃,映著她眼底的銳光。
不管接下來有多少暗潮,二十五號的碼頭,她都必須守住——不僅要截了佐藤的鴉片,斷他的資金鏈,還要揪出那個黑衣人,查清他背後的勢力,為後續查“狸貓計劃”,掃清這第一個障礙。
夜色漸深,商行的燈還亮著,像是這亂世裡一點不肯熄滅的光,等著迎接即將到來的,血色碼頭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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