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深處的光線愈發昏暗，僅靠高處兩扇狹小的氣窗透進幾縷晨光，勉強勾勒出一排排鐵製貨架的輪廓。
黑狼被兩個隊員押著走在最前麵，腳步虛浮，左臉的疤痕因緊張而微微抽搐，手指哆嗦著指向編號從“甲一”到“癸六”的二十四個鐵皮櫃：“就、就是這些櫃子，裡麵全是機器部件，武藤說都是從東北運來的，要運去前線修武器的。”
周隊長示意小李打開最靠近的“甲一”櫃，鑰匙插入鎖孔轉動的脆響在寂靜的倉庫裡格外清晰。
櫃門被拉開的瞬間，一股濃重的機油味撲麵而來，裡麵整齊碼放著用油紙包裹的金屬零件，棱角鋒利，泛著冷硬的光。“都仔細點，按黑狼說的編號分類，把關鍵部件挑出來先裝袋。”
周隊長沉聲吩咐，自己則攥著短槍在倉庫裡巡視，目光掃過每個角落，警惕著潛在的動靜。
小李和小王蹲在櫃子前，飛快地拆開油紙，將齒輪、軸承等核心部件往帆布包裡裝。
隊員們也各司其職，有的清點數量，有的捆綁包裹，倉庫裡很快響起紙張摩擦和金屬碰撞的輕響顧晏辰靠在倉庫門框上，視線越過碼頭的青磚路望向暗巷入口，眉頭微蹙：“武藤的隨從剛才有幾個跑掉了嗎？我剛才隻製住四個，總覺得少了些動靜。”
話音剛落，倉庫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日軍的呼喊聲。
周隊長臉色一變，立刻示意所有人噤聲，抬手示意隊員貼緊牆壁隱蔽。
顧晏辰迅速摸出腰間的短槍，悄聲走到門邊，撩起衣角探頭往外看——三個穿著日軍軍裝的身影正順著碼頭的鐵絲網奔跑，手裡舉著信號槍，顯然是剛才漏網的隨從，要去附近的據點報信。
“不能讓他們發信號！”顧晏辰低喝一聲，轉身就往門外衝。
小李見狀，抓起身邊的仿製步槍緊隨其後，兩人沿著倉庫的後牆快速迂回，借著堆放的貨箱掩護，一步步靠近那三個日軍。
跑在最前麵的日軍已經舉起了信號槍，手指正要扣動扳機，顧晏辰抬手一槍，子彈擦過他的手腕，信號槍“哐當”掉在地上。
日軍吃痛驚呼，轉身舉槍對準顧晏辰射擊，子彈打在貨箱上濺起木屑。
小李趁機繞到側麵，舉起步槍槍托狠狠砸在一個日軍的後腦勺上，對方應聲倒地。
剩下兩個日軍見狀，一個往崗亭方向跑，一個彎腰去撿信號槍。
顧晏辰快步追上撿槍的日軍，肘部頂在他的後背，將人按在地上製服，另一個卻已經跑到了崗亭邊，對著裡麵的日軍大喊：“有埋伏！快求援！”
崗亭裡剩下的那個日軍立刻抓起電話，手指剛碰到撥號盤，就被趕過來的小王一槍擊中肩膀，電話聽筒摔在地上，裡麵還傳來滋滋的電流聲。
但這短暫的呼喊已經驚動了碼頭邊緣的搬運工，人群瞬間騷動起來，有人四處逃竄，有人躲在貨堆後探頭張望，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彆管無關人員，加快清點！顧晏辰，你帶兩個人去守住碼頭出口，防止援兵進來！”周隊長的聲音從倉庫裡傳出，他正指揮隊員將裝滿部件的帆布包往倉庫後門的板車上搬。
黑狼此刻倒顯得格外殷勤，主動指著一個標著“備用”的木箱：“這裡麵是易損零件，武藤特意交代要重點看管，肯定值錢！”
小李跑回倉庫幫忙搬箱子，剛把一個重約幾十斤的木箱抬到板車上，就聽到碼頭入口傳來汽車的轟鳴聲。
顧晏辰的聲音從外麵急促傳來：“日軍援兵到了！三輛卡車，快撤！”
周隊長心頭一緊，看向已經裝了大半車的部件，咬牙道：“剩下的先不管，優先運核心部件！小王，你和兩個隊員押著武藤、黑狼走後門，小李跟我推車，顧晏辰斷後！”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小王帶著人把五花大綁的武藤和黑狼往倉庫後門拖，周隊長和小李奮力推著板車，車輪在地麵滾動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與遠處日軍的喊殺聲交織在一起。
顧晏辰和兩個隊員守在倉庫正門，借著貨箱作掩護，時不時開槍擊退逼近的日軍，子彈呼嘯而過，將牆麵的青磚打得起屑。
“後門通哪裡？能儘快離開碼頭嗎？”周隊長一邊推車一邊問黑狼。
黑狼喘著氣回答：“通、通西邊的小巷，能到租界邊界，那裡日軍查得鬆！”小王踹了他一腳：“彆耍花樣，要是敢騙我們，立馬斃了你！”黑狼連忙點頭，臉上滿是討好的神色。
板車剛推出倉庫後門，就看到巷口站著兩個巡邏的日軍，對方看到板車上的部件和被押著的武藤，立刻舉槍喝止：“站住！你們是什麼人？”周隊長眼疾手快，抬手一槍擊中其中一個日軍的胸口，另一個剛要開槍，就被小李用步槍托砸中太陽穴，倒在地上。
眾人不敢停留，推著板車在小巷裡狂奔，石板路崎嶇不平，板車上的部件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
身後的日軍援兵已經衝進了碼頭，呼喊聲和槍聲越來越近，顧晏辰斷後時不小心被流彈擦過胳膊，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他卻隻是皺了皺眉，抬手又射倒一個追得最近的日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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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就是租界的鐵絲網了！”黑狼突然指著前方喊道。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道鐵絲網橫在巷尾，對麵就是租界的街道，幾個巡捕正靠在牆邊抽煙。
周隊長鬆了口氣，指揮隊員們加快速度：“衝過去！到了租界就安全了！”
就在板車即將靠近鐵絲網時，巷口突然傳來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四輛日軍摩托車疾馳而來，車鬥裡的日軍架著機槍，對著眾人掃射。
子彈打在地麵濺起碎石，周隊長連忙讓大家躲到牆角，顧晏辰忍著胳膊的劇痛，瞄準摩托車的油箱開槍，“轟”的一聲，最前麵的摩托車燃起大火，擋住了後麵的追兵。
“快剪鐵絲網！”周隊長從懷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鋼絲剪，遞給小李。小李立刻衝過去，用力剪著鐵絲網的縫隙，火星四濺。
小王和隊員們舉槍還擊，死死擋住逼近的日軍。
黑狼看著混亂的場麵，眼神裡閃過一絲狡黠，趁押著他的隊員不注意，突然用力掙脫，往旁邊的岔巷跑去。
“彆跑！”小王大喊一聲，抬手開槍，子彈打在黑狼腳邊，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被趕上來的隊員再次按住。
武藤則垂著頭，臉色灰敗，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鐵絲網終於被剪開一個足夠過人的缺口，周隊長率先把板車推過去，隊員們押著武藤和黑狼緊隨其後。
顧晏辰最後一個衝過缺口，轉身對著追來的日軍開了幾槍，才翻到租界這邊。
租界裡的巡捕聽到槍聲，立刻吹著警笛圍過來，日軍不敢輕易踏入租界，隻能在鐵絲網對麵咆哮怒罵，卻無可奈何。
眾人推著板車快步走進租界的小巷，直到確認日軍沒有追來，才靠在牆上大口喘氣。
小李看著板車上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臉上露出笑容：“總算把部件運出來了，沒白費功夫。”
顧晏辰擦了擦胳膊上的血，擺擺手：“先彆高興得太早，得儘快把部件送到聯絡點，免得夜長夢多。”
周隊長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眼神堅定：“沒錯，通知聯絡點準備接應，咱們現在就出發！”
晨光穿過小巷的屋簷，灑在眾人沾滿塵土卻堅毅的臉上，板車的車輪聲再次響起，朝著聯絡點的方向而去，身後碼頭的喧囂漸漸遠去，而這場與日軍的較量，才剛剛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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