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李家灶房裡，李鳳蘭手裡的厚背菜刀，像擂鼓的重錘，狠狠剁在墊著木板的案板上！每一刀下去，都帶著一股狠戾的勁兒，震得案板上的白菜幫子直跳！菜刀剁進木頭裡的悶響，和她嘴裡噴出的冰碴子話，交織在一起，像一出帶著血腥味的梆子戲：
“管好你褲腰帶上那張嘴！”
“我閨女婆家離得近！十來裡地！抬腳就到！想來就回！幾步路的事兒！”
“不像有些人！”
“咚！”又是一刀！菜根應聲而斷！
“閨女心野了！留家裡也是賠錢貨！眼珠子長在頭頂上！整天琢磨著攀高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兒是鳳凰毛還是老鴰屎！”
牆那邊，劉寡婦劉巧嘴的嚎叫和咒罵，像被掐住了脖子的老母雞，瞬間噎住了！緊接著，是更加尖利、更加惡毒的咆哮：
“李鳳蘭！你個老不死的！克夫克子的掃把星！你咒誰呢？！你閨女好？！你閨女好咋不回來？！嫁出去就不見影兒！指不定在婆家被搓磨成啥樣了！活該！報應！誰讓她攤上你這麼個喪門星的娘！”
“轟——！”
李鳳蘭隻覺得一股熱血“噌”地衝上頭頂！眼前金星亂冒！手裡的菜刀“當啷”一聲，狠狠剁在案板上，刀刃深深嵌進木頭裡！案板上的白菜被震得滾落一地！
克夫克子！掃把星！咒她閨女在婆家被搓磨！
劉寡婦這惡毒的詛咒，像淬了劇毒的鋼針，狠狠紮進了李鳳蘭最敏感、最脆弱的那根神經！她可以忍受彆人罵她窮，罵她凶，罵她潑！但絕不允許任何人咒她的孩子！尤其是……那個遠嫁在外、音訊漸少的三女兒王小芬！
一股混雜著暴怒、心痛和一絲莫名恐慌的情緒，像岩漿般在她胸腔裡轟然爆發！她猛地拔出嵌在案板裡的菜刀！刀鋒在昏暗的灶房裡閃過一道冰冷的寒光！
“春花！秀芬！看好鍋！”李鳳蘭嘶吼一聲，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了調，像砂紙磨著生鏽的鐵皮！她拎著那把閃著寒光的菜刀，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母獅，幾步衝出灶房，衝到院子裡！
秋陽刺眼，寒風凜冽。李鳳蘭站在院當中，花白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渾濁的老眼因為充血而赤紅！她仰著頭，死死盯著隔壁院牆頭！
劉寡婦劉巧嘴正扒著牆頭，臉上還帶著剛才摔下來的泥印子，頭發也散了，但那張抹了厚粉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惡毒的得意和挑釁！她看到李鳳蘭拎著菜刀衝出來，非但不怕，反而更加興奮，尖著嗓子嚎：
“哎喲！拎刀啦？！嚇唬誰呢？！有本事你砍啊！砍死我啊！克夫克子的老寡婦！生不出帶把兒的！生個閨女也是賠錢貨！活該在婆家受罪！說不定啊……這會兒正被婆婆抽鞭子呢！哈哈哈……”
“劉巧嘴！！”李鳳蘭的怒吼，像平地炸響的驚雷！震得院牆上的灰簌簌往下掉！她手裡的菜刀猛地指向牆頭，刀尖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芒！
“你再敢咒我閨女一個字！”
“老娘今天就讓你這張爛嘴！永遠閉上！”
“你信不信？！我李鳳蘭說到做到！剁了你的舌頭！塞進你家灶膛裡當柴燒！”
她的聲音嘶啞、狂暴，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那股子豁出命去的狠勁兒，像實質的殺氣，瞬間彌漫開來！連院外圍觀的人群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倒吸一口涼氣！
劉寡婦也被這氣勢震得臉色一白，扒著牆頭的手都抖了一下。但她仗著隔著牆，又硬著頭皮尖叫：“你……你敢！殺人償命！你敢動我！讓你全家陪葬！”
“償命？！”李鳳蘭獰笑一聲，那笑容扭曲而可怖，“老娘一條爛命！換你這條爛舌頭！值了！”
“我閨女在婆家過得好不好！輪不到你個褲襠裡生蛆的爛貨嚼舌根！”
“倒是你家那個‘城裡人胚子’！”
李鳳蘭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紮向劉寡婦最在意的地方：
“整天穿紅掛綠！搔首弄姿！勾搭這個！撩撥那個！村東頭的老光棍李瘸子！村西頭的二流子王賴子！哪個沒被她那騷狐狸眼瞟過？！”
“劉寡婦！你捂得住嗎？！你當大夥兒眼都瞎了？！你閨女那點破事！早就在老鴰窩裡傳遍了！”
“還嫁城裡人？！呸！城裡人眼瞎了？！看得上你這隻從老鴰窩裡飛出來的騷野雞？！一身騷腥氣！隔著二裡地都能熏死人！”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