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新屋的灶房裡,昏黃的煤油燈光在低矮的房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空氣中彌漫著玉米糊糊的餘香和柴火燃燒後淡淡的煙火氣息。王小芬係著那條洗得發白、沾著幾點油漬的藍布圍裙,站在灶台邊,布滿老繭的手緩慢而仔細地清洗著碗筷,水聲“嘩啦嘩啦”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她深陷的眼窩低垂,布滿血絲的眼睛專注地盯著手中的碗,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耳根那抹不易察覺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
陳小石和春丫並排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春丫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烏溜溜的大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小手揉著眼睛,顯然困了。陳小石虎頭虎腦的臉上也帶著一絲倦意,但烏溜溜的大眼睛依舊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灶房,目光時不時飄向那個係著圍裙、默默忙碌的身影。
“小石,春丫,過來。”王小芬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疲憊。她走到水缸邊,舀起半瓢溫水倒進一個缺了口的搪瓷盆裡,水汽氤氳,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微光。
春丫揉著眼睛挪過去。王小芬布滿老繭的手浸入溫水中,擰乾一塊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舊毛巾。她深陷的眼窩低垂,布滿血絲的眼睛專注地盯著春丫沾著灰土的小臉。布滿老繭的手緩慢而輕柔地擦拭著春丫的臉頰、額頭、鼻尖、下巴,動作笨拙卻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和小心翼翼。毛巾粗糙的質感擦過細嫩的皮膚,春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小腦袋微微蹭著王小芬的手掌。
擦完臉,王小芬拿起一把掉了幾個齒的木梳。她專注地盯著春丫頭上那兩個有些散亂的羊角辮,布滿老繭的手緩慢而輕柔地解開辮子,木梳極其小心地梳過春丫有些打結的頭發。動作生澀,偶爾扯疼了,春丫會“嘶”地輕吸一口氣,王小芬的手便猛地一頓,深陷的眼窩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心疼,動作更加輕柔緩慢。她極其艱難地、笨拙地重新給春丫紮好辮子,雖然依舊有些歪歪扭扭,但比之前整齊了許多。
“好了,春丫,去睡吧。”王小芬的聲音嘶啞,不高,卻帶著一種沉穩。
春丫迷迷糊糊地點點頭,朝著裡屋走去。
王小芬深陷的眼窩緩緩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平靜地落在陳小石那張虎頭虎腦、也沾著灰土的小臉上。她走到水盆邊,重新擰乾毛巾。布滿老繭的手緩慢而輕柔地伸向陳小石的臉頰。
陳小石烏溜溜的大眼睛瞬間瞪圓,寫滿了震驚和茫然。他下意識地想往後縮,但看著王小芬那雙深陷眼窩裡寫滿專注和一絲不易察覺緊張的眼睛,他布滿老繭的小手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角,身體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溫熱的、帶著粗糙質感的毛巾緩慢而輕柔地落在他的臉頰上。王小芬布滿老繭的手極其小心地擦拭著,動作依舊笨拙,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柔和小翼翼,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寶。深陷的眼窩低垂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的臉,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
擦完臉,王小芬放下毛巾。她平靜地看著陳小石那頭有些淩亂的短發,布滿老繭的手緩緩抬起,極其輕柔地、笨拙地用手指梳理了一下他額前翹起的幾縷頭發,動作帶著一種深不見底的生澀和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
陳小石烏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圓,寫滿了茫然和新奇,小臉漲得通紅,喉嚨裡“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
“坐……坐好……”王小芬的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緊張。她挪到灶膛前的小板凳旁,布滿老繭的手拍了拍板凳麵。
陳小石布滿老繭的小手死死揪著衣角,極其緩慢地、僵硬地挪到板凳前坐下,身體挺得筆直。
王小芬平靜地看著他僵直的背影。布滿老繭的手緩緩抬起,極其輕柔地、笨拙地用手指梳理著他淩亂的短發。動作極其緩慢輕柔小心,深陷的眼窩低垂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的頭發,鼻尖的汗珠更多了。灶膛裡跳躍的火苗映在她布滿汗水的額頭上。
梳了好一會兒,頭發總算順溜了些。王小芬布滿老繭的手緩緩放下,深陷的眼窩平靜地看著陳小石僵直的背影,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茫然。
“睡……睡覺……”王小芬的聲音嘶啞。
陳小石布滿老繭的小手死死揪著衣角,極其緩慢地、僵硬地站起身。烏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轉著,看看王小芬疲憊茫然的臉,又看看空蕩蕩的裡屋門口。他布滿老繭的小手無意識地搓著衣角,喉嚨裡“咕咚”一聲又咽了口口水。
王小芬平靜地看著他搓衣角的動作,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困惑和茫然。她布滿老繭的手緩緩抬起,笨拙地、輕柔地拍了拍陳小石的小肩膀,聲音嘶啞:“怕……怕黑?”
陳小石布滿老繭的小手猛地一僵!烏溜溜的大眼睛瞬間瞪圓,寫滿了震驚和羞赧!他布滿老繭的小手死死揪住衣角,小臉瞬間漲得通紅,像熟透的柿子!喉嚨裡“嗬嗬”響了兩聲,半個字也吐不出來,隻是極其緩慢地、輕微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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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芬平靜地看著他揪著衣角和漲得通紅的小臉,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了然和猶豫。她布滿老繭的手緩緩抬起,笨拙地、輕柔地指了指灶膛前那塊鋪著厚厚麥秸的、還算暖和的角落,聲音嘶啞:“坐……這……講……故事……”
陳小石烏溜溜的大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寫滿了驚喜和期待!他布滿老繭的小手猛地鬆開衣角,極其迅速地挪到那塊鋪著麥秸的角落,一屁股坐了下去,布滿老繭的小手緊緊抱著膝蓋,烏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王小芬,虎頭虎腦的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露出整齊的小白牙!
王小芬平靜地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和燦爛的笑容,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茫然。她布滿老繭的手緩緩拿起灶膛邊一根燒火棍,笨拙地、緩慢地撥弄了一下灶膛裡暗紅的餘燼。幾點火星“劈啪”炸開,映亮了她布滿汗水的臉龐。
她深陷的眼窩低垂,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跳躍的火星,布滿老繭的手無意識地搓著燒火棍。喉嚨裡“嗬嗬”響了兩聲。好半晌,她才極其艱難地、顫抖地開口,聲音嘶啞、不高、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生澀:
“從……從前……天……天上……有……有顆……最……最亮的……星……叫……叫……北……北鬥……星……”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像卡殼的錄音機。深陷的眼窩低垂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跳躍的火星。布滿老繭的手死死攥著燒火棍,指關節捏得發白!青筋暴凸!!喉嚨裡“嗬嗬”作響!額頭上沁出更多的汗珠!!
這故事是小菊教她的!小菊捧著那本破書,在煤油燈下,一個字一個字念給她聽的!她記不住那麼多,隻記得那顆最亮的星,能指方向,能帶人回家!!
她極其艱難地、顫抖地、緩慢地講述著,聲音嘶啞不高斷斷續續,深陷的眼窩裡充滿了巨大的緊張和一種深不見底的努力!布滿老繭的手死死攥著燒火棍,指關節捏得“哢吧”作響,青筋暴凸,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陳小石烏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她布滿汗水的臉龐,虎頭虎腦的臉上寫滿了專注和新奇!他聽得極其認真,小腦袋隨著王小芬斷斷續續的講述微微點著,布滿老繭的小手緊緊抱著膝蓋,身體微微前傾!
故事講完了。很短。很生澀。甚至有些詞不達意。但王小芬布滿風霜的臉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她深陷的眼窩低垂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灶膛裡暗紅的餘燼,布滿老繭的手緩緩放下燒火棍,喉嚨裡“嗬嗬”響了兩聲。
灶房裡一片寂靜。隻有灶膛裡餘燼燃燒發出的極其細微的“劈啪”聲。
陳小石烏溜溜的大眼睛依舊亮晶晶地看著王小芬布滿汗水的臉龐,虎頭虎腦的臉上寫滿了巨大的滿足和一種深不見底的依戀!他布滿老繭的小手緩緩鬆開抱著的膝蓋,極其緩慢地、猶豫地朝著王小芬的方向挪了一小步,又挪了一小步。
王小芬深陷的眼窩緩緩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他布滿老繭的小手猶豫地伸向自己布滿老繭的手,深陷的眼窩裡閃過一絲茫然和無措。
陳小石布滿老繭的小手極其緩慢地、輕柔地抓住了王小芬布滿老繭、沾著灰土的手背。他布滿風霜的小身體極其緩慢地、輕柔地依偎到王小芬布滿風霜的腿邊,小腦袋極其緩慢地、輕柔地靠在王小芬布滿風霜的膝蓋上。烏溜溜的大眼睛微微闔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虎頭虎腦的臉上帶著一種深不見底的安寧和一種從未有過的放鬆。
他布滿老繭的小嘴極其緩慢地翕動了一下,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睡意,像夢囈般輕柔響起:
“芬姨……你……像……媽媽……”
這話像一道裹著九霄暖陽卷燎原烈火的滅世神雷,猛地劈在王小芬布滿風霜的天靈蓋上!劈得她身體猛地一僵!劈得她深陷的眼窩瞬間瞪得溜圓!劈得她布滿風霜的臉頰瞬間褪儘血色煞白如紙!劈得她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瞬間湧上滾燙的淚水洶湧而出砸在冰冷梆硬的泥地上!劈得她布滿老繭的手死死攥著燒火棍指關節捏得“哢吧”作響青筋暴凸!劈得她喉嚨裡“嗬嗬嗬”響像被掐斷了氣管的老母雞發出瀕死的帶著血沫子的抽氣聲!!
像……媽媽……這話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狠狠地捅進了王小芬布滿風霜的心尖上!捅得她五臟六腑都移了位!捅得她渾身血液都湧上了頭頂!捅得她大腦一片空白!一股混雜著巨大的震驚、深不見底的羞赧、一種從未有過的滾燙暖流和一種深不見底的酸楚,像火山熔岩般瞬間衝垮了她所有的克製!燒得她枯槁的身體篩糠似的劇烈顫抖!燒得她滾燙的淚水更加洶湧地奔湧而出砸在冰冷梆硬的泥地上!
她深陷的眼窩死死低垂,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釘在陳小石那張依偎在她膝蓋上、寫滿安寧和放鬆的、虎頭虎腦的小臉上!喉嚨裡“嗬嗬嗬”響!滾燙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灶房門口。李鳳蘭佝僂著背,深一腳淺腳地站在那裡。渾濁的老眼極其平靜地掃過灶房裡的一幕。布滿風霜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嘴角那兩道深刻的紋路,極其細微地、極其緩慢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她深一腳淺腳,極其緩慢地轉身,朝著堂屋走去。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蒼老,卻又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厚重和一種深不見底的安寧。
灶房裡。灶膛裡的餘燼閃爍著暗紅的光。王小芬布滿風霜的身體篩糠似的劇烈顫抖著。滾燙的淚水洶湧而出,砸在冰冷梆硬的泥地上。陳小石依偎在她布滿風霜的膝蓋上,小腦袋枕著她布滿老繭的手背,呼吸均勻,小臉上寫滿了深不見底的安寧和放鬆,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的弧度。像……媽媽……這無聲的依偎像一曲無聲的安魂曲,在寂靜的秋夜裡悄然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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