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霜枝結籽_五旬悍婦:靠罵人在饑荒年代續命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35章 霜枝結籽(1 / 1)

臘月的寒氣,像是凍透了的鐵塊,沉甸甸地壓在王家那方方正正的院落上。屋簷下的冰溜子垂得更長了,閃著青白刺眼的光。灶房裡,煙氣騰騰,李鳳蘭正用銅勺攪著一鍋咕嘟冒泡的蘿卜燉粉條,大柱媳婦在案板前切著凍得梆硬的酸菜幫子,刀落在砧板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王小菊搬進了後院那間拾掇出來的小倉房,門關著,裡麵靜悄悄的,隻有偶爾翻動書頁的細微聲響透出來。

趙春花坐在灶膛口的小板凳上,手裡捏著幾根乾麥草,心不在焉地往灶膛裡添著。跳躍的火光映著她有些發白的臉,額角滲著細密的虛汗。她早上起來就覺得胸口堵得慌,胃裡一陣陣翻攪,早飯隻勉強喝了小半碗稀粥就再也咽不下去。這會兒聞著鍋裡飄出的蘿卜味兒,那股子翻騰勁兒又湧了上來。

“呃……”她猛地捂住嘴,強壓下喉嚨口那股酸水,眉頭緊緊蹙起,額角的汗珠更密了。

“咋了,春花?不舒服?”大柱媳婦放下菜刀,關切地望過來。

“沒……沒啥,”趙春花勉強擠出一絲笑,聲音有些發虛,“可能……昨晚著涼了,胃裡有點鬨騰。”

正說著,王二強挑著一擔剛劈好的柴禾,哈著白氣從後院走進來,棉襖領口敞著,露出凍得通紅的脖子。他把柴禾“哐當”一聲撂在灶膛口邊,搓著凍僵的手:“娘,柴劈好了,夠燒兩天了。”他瞥見媳婦蒼白的臉色和捂著嘴的動作,粗黑的眉毛擰了起來,“春花?你臉咋煞白?真病了?”

“沒……真沒事……”趙春花剛想擺手,那股惡心勁兒又猛地頂了上來,“嘔——!”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彎下腰,對著灶膛邊的灰堆乾嘔起來,卻隻吐出幾口酸水。

“哎呀!”大柱媳婦嚇了一跳,趕緊放下刀過來扶她,“這還叫沒事?臉都白成紙了!”

李鳳蘭也停下了攪鍋的動作,深陷的眼窩裡閃過一絲凝重,她放下銅勺,枯瘦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聲音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二強,彆愣著!趕緊去西頭,把老胡頭請來!快!”

王二強看著媳婦難受的樣子,心裡也慌了神,一聽老娘吩咐,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外跑,棉襖都忘了扣,冷風直往脖領子裡灌。

不一會兒,王二強就半拖半拽地把赤腳醫生老胡頭請了來。老胡頭裹著件油光發亮的舊棉襖,背著個磨得發白的藥箱,臉上帶著常年被風吹出的高原紅。進了灶房,他先搓了搓凍僵的手,又哈了口氣,才走到趙春花跟前。

“咋回事?二強說你吐得厲害?”老胡頭聲音沙啞,帶著一股子煙油味兒。

趙春花虛弱地點點頭,臉色依舊蒼白。

老胡頭讓她在灶膛邊的小板凳上坐好,伸出三根粗糙得像老樹皮的手指,搭在她細瘦的手腕上。灶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鍋裡蘿卜湯咕嘟咕嘟的冒泡聲和柴火輕微的劈啪聲。李鳳蘭、大柱媳婦、王二強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盯著老胡頭那三根搭在脈搏上的手指。

老胡頭微閉著眼,眉頭先是習慣性地皺起,似乎在仔細分辨著什麼。他搭脈的手指微微調整著位置,時而輕按,時而重壓。灶膛的火光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跳躍,映照出一種近乎神聖的專注。時間一點點過去,那緊皺的眉頭卻漸漸舒展開來,嘴角甚至不易察覺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王二強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眼巴巴地看著老胡頭,大氣不敢出。

終於,老胡頭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被煙熏得有些渾濁的老眼裡,竟閃動著一種久違的、帶著點促狹的笑意。他收回手,捋了捋下巴上幾根稀疏的胡須,看著王二強那副緊張得快要窒息的傻樣,又看看趙春花蒼白臉上那絲茫然和擔憂,突然“嘿嘿”低笑了一聲。

“老胡叔!咋樣啊?您倒是說話啊!”王二強急得直跺腳。

老胡頭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卻像一塊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水麵:

“慌啥?好事兒!”

他頓了頓,看著王二強瞬間瞪圓的眼睛,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

“喜脈!”

“啥?!”王二強像是沒聽清,又像是被這兩個字砸懵了,整個人僵在原地,嘴巴張得能塞進個雞蛋,眼珠子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盯著老胡頭,仿佛魂魄都飛出了天靈蓋。

“啥啥啥?耳朵塞驢毛了?”老胡頭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提高了嗓門,帶著點得意和不容置疑的權威:

“喜脈!你媳婦——有啦!揣上崽兒啦!明白不?!”

“轟——!”

王二強隻覺得腦子裡像炸開了一萬響的鞭炮!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那兩個字——“有啦!”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心尖上!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猛地一跺腳,粗糙的大手狠狠拍在自己腦門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有啦?!真有啦?!我的老天爺——!”他像頭被火燒了尾巴的牛犢子,猛地蹦了起來!狂喜瞬間淹沒了他!他原地轉了兩圈,搓著手,咧著嘴,想笑,卻發出一種介於哭和笑之間的、嘎嘎的怪聲!他猛地衝到趙春花麵前,想抱她,又怕碰壞了,手足無措地搓著手,語無倫次:“春花!春花!你聽見沒?!有啦!咱有啦!哈哈哈!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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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春花整個人都懵了!

她坐在小板凳上,像被施了定身法。老胡頭那“喜脈”兩個字,像兩道驚雷,劈開了她腦子裡所有的混沌!她怔怔地看著丈夫那張因狂喜而扭曲、涕淚橫流的臉,看著他手舞足蹈的傻樣,耳朵裡嗡嗡作響,老胡頭後麵的話都模糊了。

“有……有了?”她下意識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一隻手,輕輕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指尖冰涼,微微顫抖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的酸楚猛地從心底最深處洶湧而出!像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所有的堤壩!

這些年,看著大嫂大柱媳婦接連生了兩個大胖小子,看著村裡同齡的媳婦們一個個挺起了肚子……她心裡那點說不出口的期盼和越來越沉重的恐慌,像石頭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背地裡,婆婆雖然沒說過重話,但那偶爾掃過她肚子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歎息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她心上。夜深人靜時,她偷偷抹過多少眼淚?求過多少偏方?吃過多少苦藥?那份深埋心底、不敢言說的“怕不能生”的恐懼,像一條冰冷的毒蛇,日夜啃噬著她的心。

現在……有了?

真的……有了?!

巨大的、遲來的狂喜,混雜著積壓多年的委屈、心酸、恐懼……如同火山噴發般在她胸腔裡猛烈衝撞!她張著嘴,想說什麼,喉嚨裡卻像堵了滾燙的棉絮,隻能發出“嗬嗬”的、破碎的抽氣聲。眼淚,毫無征兆地、洶湧澎湃地奪眶而出!不是一滴兩滴,而是如同開閘的洪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大顆大顆滾燙的淚珠,順著蒼白冰涼的臉頰瘋狂滾落,砸在凍硬的泥地上,洇開深色的、迅速冷卻的水痕。

她再也控製不住,猛地低下頭,雙手死死捂住臉,瘦削的肩膀劇烈地、無聲地抽動起來。那壓抑了太久太久的嗚咽,終於衝破喉嚨,變成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帶著巨大釋放的嚎啕大哭!

“哇——!嗚嗚嗚……娘……娘啊……嗚嗚嗚……”她哭得像個迷路多年終於找到家的孩子,所有的委屈、恐懼、期盼,都在這一刻化作洶湧的淚水,儘情宣泄。

王二強看著媳婦哭得渾身顫抖,自己也鼻子一酸,眼淚跟著掉了下來。他手足無措地蹲下身,笨拙地拍著媳婦的後背,聲音哽咽:“哭啥!哭啥!好事兒!大好事兒!彆哭壞了身子!咱有娃了!有娃了!”他越說越激動,猛地站起身,一把將還在痛哭的趙春花打橫抱了起來!

“啊!”趙春花驚呼一聲。

王二強卻不管不顧,抱著媳婦就在這狹小的灶房裡轉起了圈!一邊轉一邊扯著嗓子吼,聲音帶著哭腔和狂喜:“有啦!我王二強有後啦!哈哈哈!我要當爹啦!當爹啦——!”

灶房裡頓時雞飛狗跳!大柱媳婦趕緊護著案板上的菜刀和碗碟,又驚又喜地笑罵:“二強!你個憨貨!快把春花放下!仔細摔著!”

李鳳蘭站在鍋台邊,深陷的眼窩裡,那點沉靜終於被巨大的、無聲的喜悅淹沒。渾濁的老眼望著在兒子懷裡又哭又笑、被轉得暈頭轉向的二兒媳,又看看灶膛裡跳躍的、溫暖的火光,嘴角那刀刻般的法令紋,第一次,如同春風吹過的凍土,緩緩地、極其舒展地向上揚起。她沒說話,隻是拿起銅勺,在鍋裡那翻滾的、香氣四溢的蘿卜燉粉條裡,又穩穩地攪動了一圈。那嫋嫋升起的熱氣,氤氳了灶房冰冷的空氣,也氤氳了她眼底那點悄然湧上的、溫熱的水光。

窗外,慘淡的冬日陽光,似乎努力地穿透了厚厚的雲層,在屋簷下垂掛的冰溜子上,折射出一點微弱卻無比倔強的、七彩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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