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來?”李鳳蘭頭也不抬,聲音嘶啞。
“嗯呐!”王六子嘿嘿一笑,把算盤往磨刀石旁邊的柴禾垛上一放,搓了搓凍僵的手,“今兒去公社供銷社交山貨!榛蘑!鬆子!還有前些天套的幾隻野雞!嘿!您猜怎麼著?那采購員老張頭,直誇咱的貨色好!乾燥!沒雜質!分量足!”他得意地拍了拍空麻袋,“比上回多賣了小一塊錢呢!”
他一邊說,一邊麻利地拿起算盤,“劈裡啪啦”地撥弄起來,嘴裡念念有詞:“榛蘑三斤二兩……鬆子五斤半……野雞兩隻……按議價……嗯……刨去損耗……”他算得飛快,手指在算珠上跳躍,帶著一種近乎表演般的熟練和自信,深陷的眼窩裡閃著精明的光,“娘!照這勢頭!開春前,咱家能攢下這個數!”他伸出幾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李鳳蘭沒說話,隻是“沙沙”地磨著刀。她渾濁的老眼掃過兒子那副精打細算、眉飛色舞的樣子,深陷的眼窩裡,那點幽光微微閃動了一下。這小子,腦子活絡,像他爹。雖然滿嘴生意經,可這份心氣兒,這份能把山貨倒騰出花來的本事,是好事。這空落落的院子,需要這份活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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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
磨刀聲,嬰兒嘹亮的啼哭聲,算盤珠子清脆的“劈啪”聲,在昏黃的燈光下,在寒冷的夜風裡,奇異地交織在一起。它們不再顯得突兀,反而像一曲新的、充滿生機的樂章,填補著院子裡的空落。
李鳳蘭最後用力磨了一下刀刃,拿起鐮刀,對著昏黃的燈光看了看。刀刃被磨得雪亮,反射著一點冰冷的寒光。她枯黑的手指,在鋒利的刃口上輕輕抹過,感受著那冰冷的銳利。
她緩緩站起身,佝僂的脊梁在寒風中挺直了幾分。深陷的眼窩裡,那點幽光沉澱下去,化作一種深不見底的、帶著血性的平靜。她沒看王六子,也沒看東屋的方向,隻是拎著磨好的鐮刀,一步一步,朝著灶房走去。
灶房裡,爐膛裡還有一點未熄的暗紅餘燼,散發著微弱的熱氣。李鳳蘭走到灶台邊,枯黑的手拿起水瓢,舀了半瓢涼水,倒進鍋裡。然後,她走到灶膛口,蹲下身,拿起火鉗,輕輕撥弄著灰燼裡的火星。
一點微弱的紅光,在灰燼裡明滅不定。
她拿起幾根細小的乾柴,小心翼翼地架在火星上。然後,她湊近了些,對著那點微弱的紅光,輕輕地、長長地吹了一口氣。
“呼——”
火星猛地一亮!跳躍了一下!
緊接著,一縷細弱的、青白色的煙升騰起來。
煙越來越濃。
“噗”的一聲輕響!
一點小小的、橘紅色的火苗,猛地從柴禾中竄了出來!貪婪地舔舐著乾燥的柴枝,迅速蔓延開!
火光跳躍著,將李鳳蘭溝壑縱橫的臉映得忽明忽暗。深陷的眼窩裡,那點平靜的光芒,在火光的映照下,跳躍著,如同永不熄滅的星火。
鍋裡的水,開始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灶膛裡的火,越燒越旺。
橘紅的火光照亮了冰冷的灶台,也照亮了李鳳蘭枯瘦卻異常平靜的臉龐。
空落落的院子外,寒風依舊在呼嘯。
但灶房裡,新生的火苗,正倔強地燃燒著,驅散著黑暗和寒冷,也點燃著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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