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秋裡的新光
李梅背著行李回紮西村那天,秋雨剛停,後山的鬆針上還掛著水珠。她徑直走到村小學,推開那扇王教授當年親手修的木門,窗台上的竹篩還擺得整整齊齊,篩底殘留著去年曬乾的蘑菇碎,陽光一照,像撒了把碎金。
“李老師回來啦!”孩子們的歡呼聲從教室湧出來,圍著她嘰嘰喳喳。李梅蹲下身,摸了摸最瘦小的豆豆的頭——這孩子和當年的小石頭一樣,冬天總穿著不合腳的鞋。她從包裡掏出新棉鞋,塞到豆豆手裡,指尖觸到孩子凍得發涼的耳朵,突然想起王教授當年給她織的毛襪子,也是這樣帶著掌心的溫度。
第二天上課,李梅把王教授那本泛黃的教案攤在講台上,教案裡夾著片壓平的乾蘑菇,邊角都磨軟了。“今天咱們不講課本,先講個關於蘑菇的故事。”她指著教案上“學問和良心不能丟”的字跡,給孩子們講王教授拄著竹拐杖後山撿菌、深夜拆羊毛衫織襪子、雪天趴在炕上改作業的事。
講到王教授摔著膝蓋背她去衛生室時,李梅的聲音頓了頓,從抽屜裡拿出那包當年王教授塞給她的乾蘑菇——紙包已經褪色,紅繩卻還係得整整齊齊。“這包蘑菇,我沒舍得賣。”她把蘑菇放在講台上,“王教授當年說,蘑菇曬成乾能換書,可我後來才懂,他曬的不是蘑菇,是給咱們山裡娃‘醒腦子’的光——讓咱們知道,再窮不能窮學問,再苦不能丟良心。”
孩子們湊到講台前,盯著那包蘑菇,眼睛亮晶晶的。課後,豆豆拉著李梅的衣角:“李老師,我們也去撿蘑菇吧,像王教授爺爺那樣,換書給小弟弟小妹妹。”
從那天起,每天放學後,李梅就帶著孩子們往後山走。她教孩子們辨認能吃的菌子,像王教授當年那樣,蹲在鬆針堆裡扒拉,指著青頭菌的紋路說:“這個菌蓋下麵是白色的,沒有毒;那個顏色太豔的,再好看也不能碰——就像做人,不能隻看表麵,得守著心裡的準頭。”
孩子們撿回來的蘑菇,會先送到李梅的院子裡。她學著王教授的樣子,教孩子們挑揀、削柄、翻曬,竹篩擺得滿院都是,風一吹,菌香混著孩子們的笑聲,飄得比當年還遠。有次城裡的誌願者來支教,看到孩子們蹲在石板上翻蘑菇,忍不住問:“現在學校有資助了,咋還費勁曬這個?”
李梅沒說話,隻是把王教授的教案遞給誌願者,指著最後那句“知識和愛能傳一輩子”。“這不是費勁。”她拿起一片曬得金黃的乾蘑菇,“王教授當年讓我們‘醒’過來——知道讀書能走出大山,更知道走出去後,得回頭拉山裡的娃一把。現在我們曬蘑菇,是讓娃們也‘醒’:不是等彆人幫,是自己能成為‘光’,把王教授的心意傳下去。”
冬天的時候,李梅帶著孩子們把曬好的乾蘑菇打包,這次不再是托人捎,而是開了場“雲上曬秋”直播。鏡頭裡,孩子們舉著竹篩,大聲說著:“這是我們撿的蘑菇,賣的錢要給學校買繪本!”城裡的網友們看著孩子們凍紅的小臉和認真的模樣,訂單一下湧了過來。
賣蘑菇的錢到賬那天,李梅帶著孩子們去了鎮上的書店。孩子們抱著嶄新的繪本,蹦蹦跳跳地往回走,豆豆突然說:“李老師,我現在懂了,王教授爺爺的‘光’,就是讓我們變成能照亮彆人的人,對不對?”
李梅蹲下來,摸了摸孩子的頭,看向遠處的後山——鬆林裡,王教授的墳前應該又曬上了新蘑菇,陽光灑在竹篩上,像一層暖融融的光。她想起自己當年輟學又被勸回課堂時,王教授說“讀書不是為了逃出去,是為了帶更多人走出去”,現在她終於成了那個“帶路人”,把那份“覺醒”的光,從王教授手裡,穩穩地接到了孩子們心裡。
開春後,村小學的新繪本角擺好了。李梅把王教授的教案和那包乾蘑菇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旁邊貼著孩子們畫的畫:畫裡有拄著拐杖的王爺爺,有曬蘑菇的竹篩,還有舉著書本的自己和小夥伴,天上的太陽,畫得像一顆發光的蘑菇。
上課鈴響了,李梅站在講台上,看著台下亮晶晶的眼睛,像當年的王教授那樣,笑著開口:“今天我們學新課文,題目叫《曬出來的光》……”
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竹篩上的蘑菇香,拂過嶄新的課本,也拂過孩子們心裡那顆剛“醒”過來的種子——那是王教授種下的,被李梅澆灌著,正慢慢發芽,長成能照亮更多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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