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鱗光遇硯影:哀牢山的第三類接觸
哀牢山的晨霧總帶著股鬆針的清苦,阿硯蹲在“硯記”作坊門口磨石時,指尖能觸到硯台裡浸出的潮氣——這是塊剛從後山采石場運來的青端石,石紋裡藏著絲淡金,像把昨夜的星光裹在了裡麵。他祖父傳下的烏木刻刀斜插在布兜裡,刀鞘上“守硯”二字被摩挲得發亮,連帶著作坊牆上掛的《哀牢山硯譜》,紙頁邊緣都卷了毛邊。
阿硯不是普通的手藝人。他祖父曾是民國年間守護哀牢山“臨界通道”的匠人,采石時總避開後山那片泛著淡紫瘴氣的區域,說“那是山靈的地界”;父親接手作坊後,每逢月圓夜會在門口掛盞鬆油燈,燈芯裡摻著點星砂碎末——後來銀河來哀牢山,才認出那是外星文明用來標記“安全區”的物質。到了阿硯這代,沒人再提“臨界”“通道”的舊事,但他總記得小時候跟著父親去後山,父親指著瘴氣邊緣的石縫說:“阿硯,以後看見石縫裡泛綠光,就趕緊走,那不是普通的苔蘚。”
這天辰時剛過,作坊外突然傳來“嘩啦”一聲,像是有人撞翻了院角的竹筐。阿硯擦著手起身,就見個穿灰布短打的小姑娘縮在竹筐旁,頭發上沾著溶洞特有的濕泥,懷裡緊緊抱著顆野山楂,指尖還沾著點淡綠的鱗粉——那顏色,和父親說的“石縫綠光”一模一樣。
“你……”阿硯剛開口,小姑娘突然像受驚的鬆鼠般往後縮,瞳孔瞬間縮成細縫,舌尖飛快地舔了舔嘴角,露出點淡紅的舌尖:“我沒偷東西!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你刻的石頭。”她的聲音帶著點嘶嘶的尾音,像剛從山裡跑出來的小獸,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阿硯手裡的硯台,“這石頭上的雲,怎麼像會動?”
阿硯鬆了口氣,把竹筐扶起來:“這是青端石,石紋裡的金線會跟著光變。你要是喜歡,進來坐,我剛煮了山泉水。”他轉身往作坊裡走,沒看見小姑娘盯著他背影時,指尖的鱗粉慢慢亮了——這是蜥族的“探知術”,能辨彆人類是否有敵意,而阿硯身上,隻有硯石和鬆針的氣息,乾淨得像哀牢山的風。
小姑娘叫小塔,是蜥族“臨界守衛”一脈的後裔。按蜥族規矩,凡接觸人類者需提交“共生申請”,經長老會審核後才能踏出溶洞,且必須在日落前返回——因為黃昏後,哀牢山的“臨界通道”會張開,瘴氣會變成能吞噬氣息的屏障,未持“通行鱗”者,再也進不了溶洞。可小塔偏是個倔性子,前幾天聽族裡的老人說“人間有能把山刻進石頭裡的匠人”,便趁守衛換班時,偷偷從通道的側縫鑽了出來,想著“就看一眼,看完就走”,卻沒成想,一進山下的村子就迷了路,直到撞進阿硯的作坊。
“你這石頭,要刻多久?”小塔蹲在作坊的木凳上,看著阿硯用刻刀順著石紋走,刀尖落下時,石粉簌簌落在鋪著的宣紙的上,慢慢堆出雲海的輪廓。阿硯頭也不抬:“這方‘鬆雲硯’要刻三天,昨天剛把鬆枝的輪廓定好,總覺得少了點靈氣。”小塔突然湊過去,指尖輕輕點在硯石的空白處:“這裡該刻半片被風吹歪的鬆針,哀牢山的風是繞著山走的,鬆針不會直著長。”
阿硯愣了愣——他刻這方硯時,總覺得雲海缺了點“活氣”,經小塔一提醒,才想起上周去後山采石時,確實看見過被風扯得歪斜的鬆針,沾著的露水還在往下滴。他試著把刻刀轉了個角度,刀尖在石麵上輕輕一挑,半片鬆針的紋路就顯了出來,連帶著旁邊的雲紋,竟真的像被風吹動般,有了流動的質感。“你怎麼知道這些?”阿硯忍不住問,小塔卻突然慌了,指尖的鱗粉暗了暗:“我……我就是在山裡看見過。”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阿硯給小塔講刻硯的技巧,說“好硯要能藏住水,就像哀牢山能藏住霧”;小塔給阿硯講溶洞裡的事,說“地底的晶果熟了會發光,像把星星摘下來埋在土裡”。直到日頭偏西,作坊外傳來村裡張嬸的喊聲:“阿硯!快收衣服!待會兒要下陣雨了!”小塔才猛地站起來,臉色瞬間白了——她看見窗外的太陽已經掛在了山尖,離日落隻剩半個時辰。
“我得走了!”小塔抓起放在凳上的灰布衫,轉身就往門外跑,阿硯下意識地追出去,手裡還攥著塊剛磨好的硯石碎料:“等等!後山的路不好走,我送你!”可小塔跑得太快,轉眼就沒了蹤影,隻在院門口的石板上留下片淡綠的鱗——那鱗片泛著微光,像被遺落的星子。
阿硯撿起鱗片,指尖剛碰到,就覺得一陣溫溫的暖意順著指尖往上爬。他突然想起父親說的“臨界通道”,想起後山那片泛著瘴氣的區域,心猛地一緊——他趕緊抓了把油紙傘,往後山的方向跑,布兜裡的刻刀“咚咚”撞著硯台,像是在催他快點。
後山的瘴氣已經開始漫了。淡紫色的霧從石縫裡鑽出來,裹著鬆針的氣息,慢慢往山下飄。阿硯在通道入口處找到了小塔——她蹲在塊大青石旁,指尖死死摳著石縫,眼淚砸在鱗片上,泛著水光。“進不去了……”小塔聽見腳步聲,抬頭時,瞳孔裡滿是慌亂,“瘴氣已經封了通道,長老說過,沒按時回來的,通道會自動屏蔽……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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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硯把傘遞過去,遮住飄過來的瘴氣:“彆怕,我家作坊有閣樓,能住。我娘燉了筍乾燉肉,還熱著。”他蹲下來,把手裡的硯石碎料遞給小塔,那碎料上還留著他刻的小鬆鼠:“這個給你,要是怕黑,就捏著它,石紋會發熱。”小塔接過碎料,指尖的鱗粉蹭在石麵上,竟讓石紋裡的金線亮了亮,像回應她的溫度。
就在這時,瘴氣裡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響,兩道黑影從霧裡走出來——是蜥族的長老,身上的黑鬥篷沾著瘴氣的水珠,手裡攥著塊泛著綠光的“通行鱗”。“小塔,你可知擅闖人間,違反了‘臨界公約’?”長老的聲音帶著嘶嘶的尾音,卻沒了平時的嚴厲,目光落在阿硯身上時,多了幾分審視,“你是‘守硯人’的後代?”
阿硯心裡一震——他沒想到祖父的身份,蜥族竟然知道。他站起身,把小塔護在身後:“長老,小塔隻是好奇人間,沒有惡意。要是違反了規矩,我願意擔著,彆讓她一個人留在瘴氣外。”長老盯著阿硯手裡的刻刀,又看了看小塔手裡的硯石碎料,沉默了片刻:“哀牢山的‘臨界通道’,自古由‘守硯人’和蜥族共同守護。你祖父曾幫我們修補過通道的石縫,這份情,我們記著。”
他頓了頓,把“通行鱗”遞給小塔:“但規矩不能破。你既已接觸人類,又錯過了返回的時辰,便不能再回溶洞——從今日起,你就是‘臨界觀察員’,留在人間,監督人類是否遵守‘封山令’。”長老指向山下的村子,“每天申時下午四點)後,所有人類必須撤出未開發區域,瘴氣會準時封山,這是保護通道的屏障,也是兩族的約定。若有人類擅闖,你需第一時間通報我們;若你想留在人間安穩生活,需找‘星外來者’幫忙——他們有能穩定你鱗甲的技術。”
小塔接過“通行鱗”,指尖的鱗粉和鱗甲碰在一起,泛出淡綠的光:“長老,我……”“去吧。”長老打斷她,轉身走進瘴氣裡,“守好‘臨界’,也守好你自己。”瘴氣慢慢合攏,遮住了長老的身影,隻留下淡淡的鱗粉氣息,飄在風裡。
阿硯牽著小塔往山下走時,雨剛好下了起來,油紙傘把兩人的影子罩在裡麵,像裹了片小小的天地。“長老說的‘星外來者’,是銀河吧?”阿硯想起銀河建的工坊,想起他手裡能讓植物快速生長的星砂,“我認識他,明天我帶你去找他,讓他幫你想想辦法。”小塔點了點頭,手裡的“通行鱗”貼在硯石碎料上,竟慢慢融進了石紋裡,變成了片淡綠的紋路,像把通道的光,藏進了石頭裡。
第二天一早,阿硯就帶著小塔去找銀河和辰閣主。辰閣主看著小塔指尖的鱗粉,又翻了翻從母星傳來的“異星種族適應手冊”,皺著眉說:“蜥族的鱗甲依賴溶洞的濕氣和地底晶礦的能量,留在人間久了,鱗甲會乾燥脫落,甚至影響生命。”銀河從實驗室裡拿出個透明的小瓶子,裡麵裝著淡藍色的液體:“這是星砂和地底晶礦粉混合的‘鱗甲穩定劑’,每天塗一次,能模擬溶洞的環境,但需要長期使用,而且……”他頓了頓,“需要用哀牢山的紫心草做藥引,這草隻有後山的未開發區域有,得小塔自己去采。”
小塔接過瓶子,指尖碰了碰瓶壁,淡藍色的液體竟跟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我能采到!每天申時前,我去後山采紫心草,順便監督封山,這樣既不違反規矩,又能拿到藥引。”辰閣主點了點頭:“這樣最好。你們還要記住,‘臨界通道’是哀牢山的命脈,絕不能讓外人知道——要是有遊客問起瘴氣的事,就說那是山裡的霧氣,有毒,不能靠近。”
從那天起,哀牢山多了個奇怪的規矩:每天下午四點前,總有個穿灰布衫的小姑娘,背著竹筐在後山的未開發區域轉悠,看見遊客就擺手:“快下山!待會兒有霧,會迷路的!”而阿硯,總會在作坊門口等她,手裡端著碗熱粥,旁邊放著剛刻好的硯台——有時是雕著小蜥蜴的鎮紙,有時是嵌著“通行鱗”紋路的墨池,每一件都藏著兩人的影子。
有次張嬸問阿硯:“那小姑娘是誰啊?每天跟你一起,倒像你媳婦。”阿硯臉一紅,沒說話,卻在當天晚上,偷偷給小塔刻了方“鱗硯”——硯台中央雕著片淡綠的鱗甲,石紋裡的金線繞著鱗甲走,像把哀牢山的風,都刻進了裡麵。小塔收到硯台時,指尖的鱗粉亮了整晚,她把“通行鱗”嵌在硯台的凹槽裡,從此,那方硯台就成了她的“家”,無論走到哪裡,都帶著。
三個月後的一天,辰閣主突然找阿硯和小塔:“母星傳來消息,說‘逐星族’可能會來哀牢山探查‘臨界通道’,我們需要加固屏障。”他指著地圖上的通道入口,“兩族之前的‘共生協議’,還需要補充一條——蜥族提供通道的防禦方法,我們提供‘鱗甲穩定劑’,而‘守硯人’,負責修補通道的石縫,這樣三方聯手,才能守住哀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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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塔看著阿硯,又看了看辰閣主手裡的協議,突然說:“我想加入。我是‘臨界觀察員’,也是‘守硯人’的家人,我該守著這裡。”阿硯握住她的手,指尖的刻刀繭蹭著她的鱗甲,暖得像作坊裡的燈光:“我陪你一起。祖父說過,‘守硯’就是‘守山’,守著山,就是守著我們想守護的人。”
那天下午四點,瘴氣準時封山時,阿硯和小塔站在通道入口,看著辰閣主用星砂在石縫裡畫下防禦陣,看著蜥族的族人從瘴氣裡出來,幫忙搬運加固通道的青石。淡紫色的霧裡,鱗粉的綠光、星砂的藍光、硯石的金光混在一起,像把哀牢山的靈氣,都聚在了“臨界通道”的周圍。
小塔突然指著霧裡的光斑,笑著對阿硯說:“你看,那像不像硯石裡的星子?”阿硯點頭,握緊她的手——他終於明白,祖父說的“守硯人”,守的從來不是硯台,而是哀牢山的“共生”;蜥族守護的“臨界通道”,也不是隔絕兩族的屏障,而是連接彼此的橋梁。就像他刻的硯台,石紋和刀痕要相互配合,才能成一方好硯;兩族的人,也要相互信任,才能守住這片山,守住這份安穩的生活。
雨又下了起來,阿硯把油紙傘往小塔那邊傾了傾,兩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疊在一起,像刻在硯台裡的紋路,再也分不開。作坊裡的《哀牢山硯譜》還掛在牆上,紙頁被風吹得輕輕晃,像是在為這場跨越“臨界”的共生,輕輕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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