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陸延儲物櫃時,那枚藏在鐵盒底層的信封滑了出來。信封沒有署名,郵票斜斜地貼在角落,蓋著三年前的郵戳,目的地是倫敦——林薇出國後定居的城市。
你捏著信封的邊緣,厚度很薄,裡麵似乎隻裝了一頁紙。指尖觸到紙麵的凹凸,能感覺到字寫得很用力,幾乎要把紙戳破。
“彆看。”陸延不知何時站在身後,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他伸手去拿,信封卻從你指間滑落,掉在地上時自動散開,一張泛黃的信紙飄了出來。
字跡是陸延獨有的,筆鋒淩厲,卻在結尾處洇了團墨。你瞥到幾句,“你說馬海毛像雲朵,可倫敦的霧總壓得人喘不過氣”“那件毛衣的袖口,我還是沒學會收針”“他們說你在那邊很好,有了新的生活”——最後那句被劃掉了,墨痕重重疊疊,幾乎成了個黑塊。
陸延彎腰去撿,動作卻頓住了。信紙背麵,用鉛筆寫著行極小的字:“我在毛衣裡織了個口袋,想給你裝糖的。”
你忽然想起那件未完成的毛衣,腋下的空隙確實比普通款式大些,當時隻當是新手的失誤,此刻才懂,那是特意留的位置。
“本來想寄出去的,”陸延把信紙折成小塊塞進兜裡,聲音低啞,“去郵局那天,看見新聞說她訂婚了。”他頓了頓,從鐵盒裡翻出個玻璃罐,裡麵裝著各色水果糖,“這些是她以前總放在我口袋裡的,說跑片場容易低血糖。”
罐子打開時,水果糖的甜香漫開來。你拈起顆橘子味的,糖紙剝開的瞬間,發現糖身有個極小的凹痕,像被牙齒輕輕咬過。
“她總愛先咬一口再給我,說這樣才算分享。”陸延拿起顆草莓味的,放進嘴裡時,喉結動了動,“後來我也養成了這習慣,卻沒人分享了。”
片場的燈光忽然暗了幾分,是布景組在調試光線。陸延的側臉陷在陰影裡,你看見他捏著糖紙的手指在抖。玻璃罐裡的糖漸漸少了,露出罐底刻的字——“薇”,是用指甲一點點劃出來的,刻痕很深,像要嵌進玻璃裡。
“這罐糖快吃完了,”陸延把空罐放回鐵盒,“等吃完,大概就能真的放下了。”
你望著他轉身的背影,那件沒織完的毛衣在儲物櫃裡沉默著,而那些藏在字裡行間、針腳深處的念想,正隨著水果糖的甜味,一點點融進空氣裡,淡得像場快要醒來的夢。
儲物架頂層的紙箱被翻出來時,積灰的縫隙裡滾出個毛線團,灰撲撲的,沾著幾根乾枯的線頭。你蹲下身撿起來,發現毛線的顏色很特彆——是那種舊照片裡常見的藍,像洗過太多次的工裝褲,帶著點發白的柔和。
“這是年年冬天,林薇非要學織圍巾時買的。”陸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正踮腳夠上層的收納盒,袖口沾了層薄灰,“她說要織條‘最時髦的斜紋’,結果起針就錯了,拆了又織,織了又拆,毛線被折騰得毛毛糙糙,像隻沒毛的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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