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的鬨鐘還沒響,你已經被廚房的動靜驚醒。躡手躡腳走到客廳時,看見陸延正站在灶台前,背對著你舉著鍋鏟,晨光從百葉窗的縫隙裡斜切進來,在他身上割出明暗交錯的紋路,像幅沒乾透的油畫。
“醒了?”他回頭時,鍋鏟上還沾著點蛋液,“本想做個蛋餅當早餐,結果油放多了。”
你湊過去看,平底鍋的邊緣結著圈焦黑的蛋皮,中間的蛋液卻還沒凝固,黃澄澄的攤在鍋裡,像片沒鋪好的陽光。“火太急了,”你接過他手裡的鍋鏟,手腕輕輕一轉,蛋餅在空中翻了個麵,焦糊的一麵朝上時,竟像朵不規則的向日葵,“陸老師平時連微波爐都懶得用,怎麼突然想做早餐?”
他靠在料理台上,指尖無意識地敲著台麵,發出“篤篤”的輕響。“昨晚看劇本,有段男主給女主做早餐的戲,”他望著鍋裡漸漸凝固的蛋餅,“突然想試試,原來真的不難,就是容易糊。”
料理台上擺著袋沒開封的吐司,包裝袋上的生產日期是昨天,邊角卻已經被捏出了褶子。你忽然想起昨天收工時,他讓司機繞路去了趟24小時便利店,當時你以為他要買咖啡,沒想到是買了這些。冰箱門還虛掩著,裡麵放著盒鮮牛奶,保質期隻剩三天,顯然是特意為今早準備的。
“其實我媽以前總說,”你把煎好的蛋餅盛進盤子,撒了點黑胡椒,“做飯和演戲一樣,都得掌握火候,急了慢了都不行。”
陸延拿起片吐司,往上麵抹草莓醬時,醬瓶倒了,紅色的醬汁滴在白色的台麵上,像滴沒擦乾淨的口紅。“小時候我爸總不在家,”他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些,“我媽就教我煮麵條,說‘餓了能自己做飯,才不算真的可憐’。”他用指腹擦掉台麵上的醬汁,動作慢得像在描摹什麼,“後來她走了,我就再也沒煮過麵條,怕想起她站在灶台前,背對著我攪麵的樣子。”
陽光又爬高了些,照在他沒係好的領口,露出鎖骨處那道淺疤。你忽然想起那部原生家庭劇本的第37頁,他用紅筆寫著:“有些味道,比記憶更頑固”。此刻平底鍋殘留的蛋香混著草莓醬的甜,確實像段被喚醒的時光,帶著點暖,又有點澀。
他拿起片抹好醬的吐司,咬了一口,麵包渣沾在嘴角,像隻偷吃的鬆鼠。“比助理訂的早餐好吃,”他含糊地說,眼睛卻亮了,“下次讓道具組把廚房戲的道具換成真食材,說不定能少ng幾次。”
你把牛奶倒進玻璃杯,杯壁上結著細密的水珠,滴在桌麵上,暈出小小的濕痕。“其實做飯不用學,”你推給他一杯牛奶,“餓了的時候,自然就會了。”
他接過牛奶時,指尖碰到你的,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耳尖卻紅了。窗外的鳥鳴聲漸密,晨光已經鋪滿了半間廚房,平底鍋的餘溫透過鍋柄傳來,暖得像隻握住的手。你看著他小口喝著牛奶,忽然覺得,那些藏在焦糊蛋餅裡的笨拙、草莓醬滴出的慌亂、還有沒說出口的往事,其實都是在慢慢靠近——像這淩晨四點的廚房燈,再暗,也能照亮彼此的輪廓。
收拾碗筷時,你發現他把那片焦黑的蛋皮偷偷折起來,放進了口袋。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睫毛投下的陰影裡,藏著點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原來有些改變,不需要刻意,就像蛋餅總會熟,就像兩個人總會在某個清晨,因為一鍋糊掉的早餐,突然讀懂了對方沒說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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