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東頭的“麥語燈籠鋪”漸漸成了地標。常有城裡人開著車來,停在鋪子前的老槐樹下,進店時總愛說:“是看了朋友圈的照片來的,都說這燈籠裡有鄉村的魂。”
一、棉紙上的城鄉對話
陳陽在鋪子的後間辟了塊“設計角”,牆上貼滿了從城裡寄來的圖案:有寫字樓的剪影,有地鐵軌道的線條,還有年輕設計師畫的“麥秸與霓虹”插畫。“這些是客戶定製的,”他指著一張印著外灘夜景的棉紙,“上海的客戶說,想讓麥秸燈籠照著都市的景,像把鄉村的光搬進了城。”
小虎正在給這盞定製燈籠紮骨架,麥秸在他手裡彎出流暢的弧度。“這麥秸得選當年的新稈,才有韌勁,能撐住複雜的造型。”他說著,把剪好的棉紙糊上去,外灘的燈火透過麥秸縫隙,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竟真有了種“鄉村包裹都市”的奇妙感。
有位常來的攝影師,每次都帶著新拍的照片來。這次他帶來的是麥香村的晨霧:“小陳,把這張印在燈籠上試試,我想送給城裡的朋友,讓他們看看‘沒有霓虹燈的清晨’。”
陳陽把照片印在半透明的棉紙上,做成燈籠掛在鋪子最顯眼的位置。晨霧裡的麥場、隱約的樹影、遠處的炊煙,在燭火映照下,像幅會呼吸的畫。攝影師看著燈籠,突然說:“其實我拍了那麼多鄉村照片,最打動城裡人的,是這光裡的‘慢’——麥秸要一根一根紮,棉紙要一點一點糊,就像日子,得慢慢過才有滋味。”
二、留言簿裡的情感紐帶
“故事角”的留言簿換了第三本,每一頁都寫滿了字,夾著不少照片和小物件:有城裡孩子畫的燈籠,有老人夾著的麥秸標本,還有張電影票根,旁邊寫著“看完《鄉村裡的中國》,特意來買盞燈籠”。
小虎最愛翻這本留言簿,指著其中一頁給陳陽看:“你看這個,北京的客戶說,提著咱的燈籠走夜路,同事都問在哪買的,她就給人家講麥香村的故事,現在有五個同事想來村裡看看。”
下麵還有條回複,是另一個人的字跡:“我就是那五個同事之一,下周出發,求推薦麥場最佳拍照點!”
陳陽把這些“約定”記在本子上,給村支書打了個電話:“支書,得準備個‘麥香體驗路線’了,城裡來的遊客想住農家院,看麥秸加工,還想學編燈籠。”
村支書在那頭笑:“早準備好了!王大伯家的老院子收拾出來了,能住四個人,李奶奶還說要給遊客做麥秸餅呢。”
有位在外地工作的麥香村人,特意托人來買燈籠,在留言簿上寫:“每年春節都想回家,看到這燈籠就像聞到了麥場的味。今年一定帶著孩子回來,親手做盞燈籠掛在老宅門口。”
陳陽看到這條,特意在旁邊畫了個小小的家門,心裡琢磨著:得做批“回家”主題的燈籠,棉紙上畫著麥香村的老房子,讓在外的人看著就暖心。
三、燈籠鋪的鄉村根係
燈籠鋪的原料始終從麥香村來。每周一,王大伯都會趕著驢車,拉來新選的麥秸:“這些是我挑的‘二節稈’,不粗不細,紮燈籠正好。”他還帶來嬸子們編的麥秸穗子,五顏六色的,是給燈籠做裝飾用的。
“大伯,這周的麥秸比上次的還齊整。”陳陽接過驢車韁繩,給驢喂了把草料。
“那是,”王大伯得意地拍著胸脯,“我讓村裡的婦女們幫忙挑的,誰挑的麥秸紮出的燈籠賣得好,我給她記個‘巧手獎’,年底換紅糖。”
鋪子的收益,有一部分變成了“麥秸基金”,用來給村裡的老人買過冬的煤,給孩子買文具。小虎拿著賬本算:“這月基金攢了八百塊,夠給李奶奶買兩噸好煤了,她冬天就不用總往爐子裡添麥秸了。”
陳陽看著賬本,突然想起剛開鋪子時,有人說“城裡人的錢好賺”,現在才明白,這錢賺得踏實,是因為每盞燈籠都連著麥香村的土地和人——王大伯挑的麥秸,李奶奶教的手藝,孩子們畫的圖案,少了哪樣,都成不了這“麥語燈籠”。
深秋的傍晚,燈籠鋪亮起了燈,一排燈籠在風中輕輕晃,棉紙上的城鄉圖景交疊在一起,像幅流動的畫。陳陽和小虎站在門口,看著遠處駛來的車,知道又有城裡的客人來了。
“陽哥,你說咱這燈籠,能傳到多遠?”小虎問。
陳陽望著燈籠投下的光,笑了:“傳到心裡想去。隻要有人惦記著鄉村的光,這燈籠就會一直亮下去。”
風裡飄著麥秸的清香,混著城裡來的汽車尾氣,竟也不覺得突兀。就像這燈籠,麥秸的質樸裡裹著都市的想象,鄉村的根須上發著現代的芽,在鎮東頭的老槐樹下,長成了最踏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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