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主治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欣慰。
秦研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眼神銳利,沒有多餘的話。
“淩肖他情況怎麼樣?”
“萬幸!真是萬幸!”
醫生語氣帶著驚歎,“那麼重的傷,感染那麼嚴重,能撐到救援本身就是奇跡。
手術很成功,子彈取出來了,感染也控製住了。他的身體素質極好,求生意誌更是強得驚人,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轉入觀察期。
你可以進去看看他了,不過時間不要太長,他還需要休息。”
病房內
秦研輕輕推開病房門,消毒水的氣味撲麵而來。
淩肖躺在病床上,臉色依舊蒼白,身上插著各種監護儀的管線,但呼吸已經平穩悠長。
他睡著了,眉頭微微蹙著,仿佛在夢中依舊經曆著叢林的險惡。
秦研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她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凝視著他。
卸下了戰場上的冷硬偽裝,此刻的他顯得脆弱而安靜。
她的目光描摹過他棱角分明的臉龐,高挺的鼻梁,乾裂的嘴唇,最後落在他被厚重紗布包裹的左臂上。
她伸出手,指尖極輕地、顫抖地觸碰了一下紗布的邊緣,
仿佛能感受到下麵傷口愈合時細微的麻癢。
一種混雜著心疼、慶幸和後怕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她鼻尖發酸。
她差一點,就永遠失去他了。幸好帶了藥,不然真的沒辦法想象結果會如何。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了自己的內心,原來,他早就已經在他的心裡了。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視,淩肖的眼睫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醒了?”秦研的聲音輕柔得像怕驚擾了什麼,“傷口還疼嗎?要不要喝水?”
淩肖搖了搖頭,眼神裡充滿了愛意。
軍區總院的特護病房裡,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帶。
淩肖的傷勢在秦研的精心調理下,恢複得極快。
她為淩肖做的肌肉按摩和關節被動活動,手法精準老道,帶著一種係統康複的理念,遠非普通護工可比。
“你這手法,不像是在家自學的。”
淩肖靠在床頭,看著她熟練地活動他的腳踝,語氣帶著一絲探究和了然。
秦研手下不停,頭也沒抬:“在我們那兒,這是戰場救護後的標準康複流程的一部分。防止肌肉萎縮和關節粘連,比後期補救更重要。”
她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你們那兒……”
淩肖低聲重複了一句,目光深邃地看著她。
他知道這四個字背後,是一個他無法想象的世界和經曆。
他沒有恐懼,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和慶幸,心疼她曾經曆的血雨腥風,慶幸她最終來到了自己身邊。
隨著身體一天天好轉,
淩肖的康複過程,也成了他們感情重新淬煉、深度磨合的過程。
秦研的身份沒有成為隔閡,反而因為共同的經曆和坦誠相待,轉化為了獨一無二的、堅不可摧的聯結。
當淩肖終於能下地行走時,他第一件事就是輕輕擁抱了守在他床前許久的秦研。
出院的那天,天氣晴好。
陽光灑在軍區總院門口的水泥地上,明晃晃的,帶著初秋的乾爽。
手續是秦研一手操辦的,利落乾脆。
她提著簡單的行李袋,淩肖跟在她身旁,
雖然左臂還吊著繃帶,臉色也略顯蒼白,但腳步已經穩當。
他拒絕了部隊派車,隻想和秦研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走回去。
穿過熟悉的營區林蔭道,哨兵向他們敬禮,淩肖微微頷首。
陽光透過梧桐樹的葉子,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沒有歡呼,沒有喧鬨,隻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