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甚至微微閉上了眼睛，像是在養神，又像是在積蓄力量。
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偶爾因疼痛而抽動的嘴角，顯示著他並非毫無知覺。
終於，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
走進來的不是預想中的凶神惡煞的打手，而是那個之前見過的“大人物”。
他已經換下了一身叢林獵裝，穿著一套剪裁合體的深色便服，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身後跟著金絲眼鏡男和兩名保鏢，但保鏢停在門口，隻有他和金絲眼鏡男走了進來。
“大人物”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林平對麵，隔著大約兩米的距離。
他仔細打量著林平，目光銳利，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看到他的骨頭裡。
“很抱歉用這種方式請你來做客。”
“大人物”開口了，聲音溫和，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從容，
“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叫我‘將軍’。當然，這不是我的真名，就像‘林平’也不是你的真名一樣，對嗎？”
他直接點破了林平的化名，顯然掌握了不少信息。
林平緩緩睜開眼，目光與“將軍”對視，依舊沉默。
他在判斷對方的意圖。是心理施壓？
還是想套取情報？
“將軍”似乎並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顧自地說下去：“你很優秀。非常優秀。單槍匹馬，能摸到我的機場，差點就成功了。這樣的身手和膽識，埋沒在那些條條框框裡，太可惜了。”
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一種蠱惑：“為我工作。告訴我誰派你來的，你的任務細節。我可以給你想象不到的財富、權力，以及……自由。遠比你現在擁有的，要多得多。”
利誘。很直接，也很有效的手段。
林平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似乎是一個嘲諷的弧度，但依舊沒有說話。
他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對方開出的條件，隻是一堆毫無意義的數字。
“將軍”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笑容不變：“或者，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交流。”
他朝旁邊的金絲眼鏡男使了個眼色。
金絲眼鏡男走上前，手裡拿著一個平板電腦。他點開屏幕，將畫麵轉向林平。
屏幕上，是一段實時監控畫麵，正是林平之前被關押的那個牢房區域。
畫麵中，幾個守衛正粗暴地將一個渾身是血、看不清麵容的囚犯拖出牢房，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這裡每天都會有人消失。”
“將軍”的聲音冷了幾分，
“有些人是因為不聽話，有些人是因為失去了價值。你希望成為哪一種？”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林平的目光掃過屏幕，瞳孔微微收縮，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他看向“將軍”，終於開口了，聲音因為乾渴和虛弱而有些沙啞，
卻異常清晰：
“你……害怕了。”
這五個字，像五根冰冷的鋼針，精準地刺穿了，“將軍”精心維持的從容假麵。
不是回答，不是求饒，而是一句直指核心的判斷。
“將軍”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銳利。
審訊室裡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凍結了。
審訊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慘白的燈光下，“將軍”臉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幅度，抽動了一下，
那雙原本帶著玩味和掌控感的眼睛，瞬間凍結，射出兩道幾乎能凝水成冰的寒光。
空氣仿佛被抽乾，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金絲眼鏡男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門口的兩名保鏢，握槍的手指也瞬間收緊。
林平平靜地迎接著，那冰冷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
他捕捉到了對方，眼神深處一閃而逝的驚怒和……一絲被戳破的狼狽。
這個盤踞一方的梟雄，並非表麵看起來那樣穩操勝券。
他害怕失敗，害怕未知，害怕這個單槍匹馬，闖進來的“幽靈”背後所代表的力量和意圖。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