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鎧甲的傭兵們勾肩搭背,在酒肆裡大聲喧嘩;蒙著麵紗的舞娘在臨時搭建的舞台上扭動腰肢,引來陣陣口哨和喝彩;吟遊詩人撥弄著琴弦,在街角吟唱纏綿悱惻的情歌;來自不同部落、不同地域的人們穿著盛裝,在燈火下穿梭、交易、調笑。
離歌、西風域、小骨和小仙四人,就穿行在這片光怪陸離、充滿魔幻色彩的夜之畫卷中。
離歌走在最前麵,銀甲在燈火下反射著冷硬的光澤,與周圍熱烈的氛圍格格不入。
他步伐沉穩,目不斜視,仿佛周遭的繁華喧囂都與他無關。
裁決之杖的紅綢垂在身後,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像一道警戒線。他懷中的封魔石如同冰錐,時刻提醒著他此行的凶險。對於身邊嘰嘰喳喳、如同兩隻小麻雀般的少女,他采取的策略是——徹底無視。
西風域則如同魚入大海,左顧右盼,興致盎然。他一會兒停在賣烤蠍子串的攤子前嘖嘖稱奇,一會兒又湊到噴火藝人旁邊鼓掌叫好,還不忘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熱情地向兩位少女介紹沙巴克的特色和“典故”,雖然大部分都是他現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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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邊!‘金雀樓’!沙巴克最有名的銷金窟!裡麵的姑娘啊,嘖嘖,那身段,那舞姿…呃…”他正說得唾沫橫飛,忽然感受到旁邊離歌投來的冰冷眼神,以及小仙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連忙乾咳兩聲,話鋒一轉,“…當然!都是些庸脂俗粉!哪比得上二位姑娘清麗脫俗,氣質高雅!離歌兄弟,你說是不是?”他故意把話題拋給離歌。
離歌充耳不聞,腳步不停,仿佛根本沒聽見。
小骨的心思全在離歌身上。她像隻快樂的小蝴蝶,努力想跟上離歌的步伐,卻又不敢靠得太近。
琥珀色的大眼睛在燈火下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著離歌挺拔的背影、寬闊的肩膀、還有那隨著步伐微微晃動的紅綢。離歌的每一次側臉,每一次皺眉,甚至每一次呼吸,在她眼裡都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魅力。
“離歌…你看那個糖人,捏得像不像你?”小骨鼓起勇氣,指著一個攤位上造型威武的將軍糖人,聲音帶著雀躍和期待。
離歌腳步沒有絲毫停頓,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掃過去。
“呃…那個…河裡的蓮花燈好漂亮啊!”小骨不氣餒,又指向護城河支流。
離歌依舊沉默前行。
小仙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小骨的袖子,低聲道:“喂,小花癡,省省吧!人家眼裡根本沒你!熱臉貼冷屁股,有意思嗎?”
小骨卻毫不在意,臉上依舊帶著傻乎乎的、滿足的笑容,大聲對小仙說:“沒關係呀!能這樣走在他後麵,看著他,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我就好開心了!你看他的背影,多好看!連走路都那麼帥!”她完全沉浸在自我陶醉的粉紅泡泡裡。
小仙翻了個白眼,徹底無語。
西風域看著小骨那副癡迷的樣子,又看看離歌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臉,心裡樂開了花,覺得這場麵簡直太有意思了。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咳咳,流沙姑娘,小仙姑娘,”西風域湊到兩位少女身邊,壓低聲音,一臉神秘,“你們想不想…離離歌兄弟近一點?甚至…讓他主動跟你們說句話?”
小骨的眼睛瞬間亮了:“想!當然想!西風大哥你有辦法?”連小仙也好奇地豎起了耳朵。
西風域嘿嘿一笑,指了指前麵一條相對僻靜、通往一處觀景小平台的岔路:“看到那條路沒?待會兒我們走到那邊,我假裝腳崴了,需要離歌扶一下。你們倆呢,就趁機‘不小心’撞到他身上去!記住,要‘不小心’,要‘柔弱’,最好再‘哎呀’一聲!以我對離歌的了解,他這人麵冷心軟,尤其對女孩子…咳咳,雖然不明顯,但總歸不會看著你們摔倒吧?到時候,這不就肢體接觸了?機會不就來了?”
小骨聽得連連點頭,眼中充滿了崇拜:“西風大哥!你真是天才!”
小仙則狐疑地看著西風域:“你確定…不會被他順手扔河裡?”
“放心!包在我身上!”西風域拍著胸脯保證。
四人拐進了那條相對安靜的岔路。燈光變得稀疏,月光透過稀疏的樹影灑下,周圍的行人也少了許多,隻有遠處主街的喧囂隱隱傳來。
眼看就要走到西風域指定的“舞台”位置。
“哎喲!”西風域突然極其誇張地痛呼一聲,身體一歪,作勢就要往離歌身上倒去,“離歌兄弟!我腳崴了!扶我一把!”
離歌腳步一頓,眉頭微蹙,下意識地側身想扶住這個戲精。
就在這一瞬間!
“哎呀!”
“啊!”
小骨和小仙按照“劇本”,也“恰到好處”地發出一聲驚呼,身體“失去平衡”,朝著離歌撞去!小骨的目標非常明確——離歌的後背!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撞上去時,那堅實溫暖的觸感…
然而!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離歌那野獸般的直覺和對危機的感知瞬間飆升到了頂點!他並非察覺了少女的“陰謀”,而是感知到了——真正的、冰冷刺骨的殺意!來自四麵八方!
他眼中寒光爆射!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猛地一個旋身!不僅避開了西風域倒過來的身體,更是如同鬼魅般,瞬間從兩個撞過來的少女中間的空隙滑了過去!速度快得帶起一陣旋風!
小骨和小仙撲了個空,兩人撞在一起,發出“哎喲”一聲痛呼,差點摔倒。
而離歌已經擋在了她們和西風域的前方!裁決之杖不知何時已然在手,暗金色的杖身橫在身前,頂端的紅綢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利刃,散發出凜冽的殺氣,目光如電掃向道路兩側的陰影!
“什麼人?!滾出來!”離歌的聲音冰冷如九幽寒冰,瞬間驅散了所有的曖昧和旖旎!
西風域臉上的戲謔瞬間消失,眼神也變得銳利如鷹,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他同樣感受到了那如同跗骨之蛆的殺機!
小骨和小仙也懵了,揉著撞疼的肩膀,茫然地看著如臨大敵的離歌和西風域。
四周一片死寂,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沙…沙…”
細微的腳步聲響起,如同毒蛇爬過沙地。
道路前方、後方以及兩側屋頂的陰影中,無聲無息地浮現出四道身影!
他們如同從黑暗本身中剝離出來,全身包裹在漆黑的緊身夜行衣中,臉上戴著慘白無表情的麵具,隻露出兩點毫無生氣的、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柄弧度詭異、閃爍著幽藍寒光的短刃。
他們的氣息陰冷、凝練,如同潛伏的毒蛇,將離歌四人牢牢鎖定,殺意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淹沒了這條僻靜的小路。
為首的一名黑衣人,身材略顯瘦削,他踏前一步,目光越過離歌,如同冰冷的毒牙,死死釘在離歌身後、還處於茫然狀態的小骨流沙)身上。他的聲音乾澀沙啞,不帶一絲感情,如同生鏽的刀片刮過骨頭:
“小姐。主人要見你。跟我們回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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