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如同冰冷的鎖鏈,瞬間勒緊了她的喉嚨。
她張了張嘴,最終隻化作一聲更深的哽咽,眼淚流得更凶。
她恨自己的懦弱,恨這該死的身份,也恨眼前這個強大如神隻、卻偏偏在感情上遲鈍如榆木的少年!
驚蟄徹底慌了神。
璃月的眼淚讓他心亂如麻,完全無法理解她複雜的心緒。
他急得抓耳撓腮,試圖用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來安慰:
“啊!我知道了!”驚蟄一拍腦門,眼睛一亮,自以為找到了症結,“你是不是餓了?還是渴了?你看!”
他獻寶似的從包袱裡掏出幾個路上摘的、散發著清香的奇異瓜果,“這果子可甜了!泉水也甘甜!吃了心情就好了!那位前輩肯定也是……呃,也是因為沒吃到好吃的才不開心的!”
他努力把話題往“吃”上扯,試圖轉移注意力。
璃月看著他遞過來的瓜果,聽著他這完全不著邊際的安慰,一時間哭笑不得。
她氣得想跺腳,又覺得他這副傻乎乎的樣子可憐又可愛。她帶著哭腔,沒好氣地反駁:“誰……誰稀罕你的果子!我……我是……我是難過!”
“難過?”驚蟄更困惑了,他歪著頭,努力思考,“難過什麼?是因為那些骷髏射手太煩人了嗎?還是剛才那個噴火的大家夥嚇到你了?彆怕彆怕!有我在呢!我的雷電術現在可厲害了!怒神霹靂一下,保管它們都變成烤骨頭!或者……”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要不……我偷偷用雷電去劈外麵那棵最大的桃樹?它開的花最紅,肯定最甜!劈點花瓣給你泡水喝?保證比泉水好喝!”
璃月看著他一臉認真、甚至開始盤算著用“怒神霹靂”去劈樹摘花的“大聰明”模樣,滿心的悲苦和委屈瞬間被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和無力感衝淡了。
她噗嗤一聲,帶著淚花笑了出來,隨即又覺得這樣又哭又笑太丟臉,趕緊用手背抹去眼淚,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胡鬨!劈什麼樹!不準去!”
驚蟄見她終於破涕為笑雖然是氣笑的),雖然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麼難過,但總算鬆了口氣,也跟著傻笑起來,撓著頭說:“不劈不劈,前輩說不劈就不劈。那……那你吃個果子?”
璃月看著他那雙清澈見底、毫無雜質的紫眸,裡麵隻有純粹的擔憂和想讓她開心的笨拙努力。
心中翻湧的情緒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那份沉甸甸的絕望和孤獨感,似乎被少年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傻氣驅散了些許。
她默默地接過驚蟄遞來的果子,輕輕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液在口中彌漫,帶著一絲桃源的奇異芬芳。
是啊,十多年了,至少此刻,她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這個傻乎乎、卻願意為她劈樹摘花、為她擋下一切危險的少年。
未來的路依舊迷茫,身份的枷鎖依然沉重。
但在這座埋葬著孤獨靈魂的小院裡,在少年笨拙卻溫暖的安慰中,璃月那顆冰冷堅硬的心,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她看著驚蟄傻笑的臉,心中默默歎息:真是個……讓人又氣又拿他沒辦法的的笨蛋啊。
兩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吃著果子,喝著泉水。小院依舊寂靜,血色的花瓣無聲飄落。
但氣氛,卻與剛進來時截然不同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和溫情,在無聲中流淌。
探索這座小院秘密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桃源小院·心潮暗湧。
小院被兩人仔細收拾過,褪去了長久無人居住的荒涼感,多了幾分煙火氣。按照他們自己估算的“時間”,該是休息的時候了。
璃月選擇了書房那架窄小卻乾淨的木床,驚蟄則在鍛造台所在的西廂房,自己動手用找到的木材和工具,利落地搭了個簡易卻結實的床鋪。
並將收獲的動物皮毛鋪滿了倆人床鋪。
躺在帶著淡淡墨香和藥草氣息的木床上,璃月卻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窗外,依舊是那片永恒不變的粉紫色天幕,血色的花瓣無聲飄落。沒有黑夜的掩護,所有的思緒都無所遁形。
她想家。
沙風那寬厚溫暖的笑容,帶著風霜卻依舊堅毅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
他會點著燈等她回家嗎?還是……已經接受了她的失蹤,甚至……死亡?一股尖銳的疼痛刺穿心臟。
沙貝亮……她的兒子。那個從小聰慧懂事,如今已是比奇皇城駙馬、手握重兵的將軍。他是否安好?
她錯過了多少?作為母親,她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愧疚和思念。
然而,當這些思念的潮水稍稍退去,另一張麵孔便無比清晰地浮現出來——驚蟄。
少年俊美得不似凡人的容顏,那雙深邃如星空、時而清澈懵懂、時而蘊藏雷霆的紫眸。
他笨拙的安慰,他奮不顧身的守護,他溫暖的懷抱……還有他每次吻璃月時,那毫不掩飾的、熾熱到讓她心慌又忍不住沉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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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好喜歡你……”她無意識地呢喃出聲,隨即被自己聲音裡的柔軟嚇了一跳。
一股強烈的羞意湧上臉頰,即使在黑暗中她拉上了能找到的布簾)也感覺臉頰發燙。
矛盾如同藤蔓般纏繞著她的心。
一邊是結發二十載的丈夫和血脈相連的兒子,是她作為將軍夫人、作為母親的責任與羈絆。
璃月一直在回想和沙風將軍的點點滴滴,自齊家府衙門口的纏鬥,至沙風對她密不透風的追求。
當時被齊忠孝法術封印修為,齊忠孝還不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女兒,)
她全身被封印,拘禁在烈九軍營,在沙風一遍遍的追求下,失身給他,神魔大戰後生下沙貝亮,她想不起來,真的想不起來,沙風和自己有什麼心動如烈的畫麵。
另一邊,是這漫長十年她固執地認為是八年)生死相依、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刻入靈魂的少年,是她內心深處被喚醒的、屬於“璃月”這個女子本身的悸動與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