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自雨中贈衣後的圖書館相遇,又過了幾日。
那件銀白色的鬥篷被焰心小心翼翼地清洗乾淨,疊得整整齊齊,卻像一塊滾燙的晶石,不知該如何歸還。
每次看到它,都能想起橋簷下他遞過鬥篷時那雙看似冷淡、卻隱含關切的冰藍色眼眸,以及那句生硬的“以後下工早點回去”。
她的心再也無法平靜。
幾次短暫的相遇,他救她於危難、予她護符、詢問她工作、慶典上若有似無的目光、雨中贈衣……圖書館解惑!
這些細節如同碎片,在她心中不斷拚湊出一個與她認知中截然不同的貴族形象——冷漠外殼下,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溫柔。
這種發現讓她悸動,更讓她惶恐,她知道這是危險的,如同靠近溫暖卻足以焚身的火焰,焰心開始不自覺地在人群中尋找那抹銀白。
工作時更容易走神,指尖撫過光苔蘚時,會想起他認真傾聽的模樣,夜晚,那枚貼身收藏的護符和疊放整齊的鬥篷,成了她甜蜜又苦澀的心事。
她反複回想母親的警告,深知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不容於世,卻又無法控製那顆為他越跳越快的心,她害怕,卻又忍不住期待下一次“偶然”的相遇。
而這邊的炎爍發現自己變得有些反常,修煉時,那雙受驚小鹿般的琥珀色眼睛會莫名闖入腦海;
經過培育園回廊時,目光會下意識地搜尋那個赤紅色的身影;甚至在處理家族事務時,會想起她談起苔蘚時專注認真的神情。
他試圖將這歸咎於對她“安全”的職責性關注,但心底深處明白,那是不一樣的。
她那純粹的感激、專注工作的側臉、雨中狼狽又可憐的樣子,還有發間沾染金粉時不經意綻放的光芒,圖書館解惑的可愛……這些畫麵帶著一種陌生的暖意,正一點點侵蝕著他冰封的內心壁壘。
他感到煩躁,卻又無法驅散。
焰心的異常沒有瞞過母親的眼睛,她變得更加沉默,時常對著窗外發呆,有時又會莫名臉紅。
母親心中的憂慮日益加深。
一天晚上,母親再次坐到了焰心床邊,語氣比以往更加沉重:“心兒,你最近……是不是又遇到那位大人了?”
焰心身體一僵,下意識地否認:“沒、沒有……”
“那這件鬥篷怎麼解釋?”母親拿出那件被小心藏起的銀白鬥篷,眼神痛心,“這是貴族才能用的雲焰絲絨!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人發現你私藏這個,會是什麼下場?”
焰心臉色煞白,說不出話。
“孩子,聽阿姆一句勸吧,”母親握住她冰涼的手,聲音哽咽,“那不是我們能肖想的人。每一次接觸,都是在玩火!你看看你現在魂不守舍的樣子……趁現在還來得及,斷了吧。彆再看他,彆再想他,離他遠遠的,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好嗎?”
母親的話像一把鈍刀,割在焰心的心上。
她看著母親斑白的鬢角和眼中的淚光,巨大的愧疚感和現實的壓力幾乎將她壓垮。
她哭著點頭:“我知道了,阿姆……我再也不會了……”
從那天起,焰心開始刻意躲避。
她不再繞遠路經過貴族區外圍,去了培育園也儘量待在人多或者隱蔽的角落,一下工就立刻回家。
她強迫自己不再去想他,將那枚護符和鬥篷深深地鎖進了櫃子最底層,仿佛這樣就能鎖住那份不該有的心動。
炎爍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好幾次他“偶然”路過培育園,或者去平民區附近巡查,那個熟悉的身影卻像蒸發了一樣,再也捕捉不到。
一開始他以為是巧合,但次數多了,一種莫名的焦躁和失落感開始在他心中蔓延。
他發現自己竟然開始下意識地計算她去培育園工作的時間,規劃著“順路”的路線。
這種不受控製的行為讓他惱怒,卻又無法停止。
“她為什麼躲著他?是因為害怕?還是……後悔那幾次短暫的接觸?”
這種猜測讓他冰藍色的眼眸愈發沉鬱。
這天,焰心在培育園深處一片罕有人至的晶洞附近采集特殊苔蘚樣本,這裡環境幽靜,她以為絕對安全,可以暫時放鬆緊繃的神經。
然而,晶洞上方一塊鬆動的岩石突然墜落!雖然不大,但足以砸傷她!
“啊!”焰心嚇得閉眼驚呼。
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猛地掠過,將她攔腰抱起,迅速退到安全地帶!
熟悉的清冷氣息瞬間將她籠罩。
焰心驚魂未定地睜開眼,瞬間撞入那雙日夜縈繞在心頭的冰藍色眼眸之中!
隻是此刻,那眸子裡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複雜情緒——有關切,有後怕,更有一種壓抑已久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意。
“為什麼躲著我?”炎爍的聲音低啞得厲害,手臂還緊緊箍在她的腰間,沒有鬆開。
天知道剛才看到石頭落下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幾乎停止!
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恐懼,更讓他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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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心被他眼中的怒火和直接的問題嚇到了,掙紮著想脫離他的懷抱,聲音發顫:“我沒、沒有……大人您放開我……求您了……”
“說謊!”炎爍低吼,手臂收得更緊,逼視著她,“告訴我原因!”
他受不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疏遠,這種將他於千裡之外的恐懼。他迫切地需要一個答案。
巨大的委屈、恐懼、壓抑已久的思念和母親的眼淚交織在一起,衝擊著焰心的心理防線。
她的淚水瞬間決堤,泣不成聲:“因為……因為您是貴族,我是平民,我們不該見麵的,阿姆說……說這樣會害了全家,求求您!放過我吧……”
她哭得渾身顫抖,話語破碎,卻像最鋒利的冰錐,刺穿了炎爍所有的理智和偽裝。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因為這該死的等級!因為那些冰冷的規則和潛在的威脅!
看著她哭得如此傷心絕望,仿佛他是洪水猛獸,炎爍心中的怒火瞬間被一種巨大的心疼和無力感所取代。
他一直在用族規約束自己,卻從未如此刻般痛恨這冰冷的枷鎖!
“彆哭……”他手忙腳亂地鬆開一些力道,笨拙地想去擦她的眼淚,聲音不由自主地放柔了,“我不會傷害你……更不會讓人傷害你和你的家人,我真的喜歡你!是真的!”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露心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