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流動的絹帛,將落鷹穀裹得嚴嚴實實。鐵甲上凝結的露珠順著甲葉滑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細碎的聲響。龍玄天大步流星穿過濃霧,身後親衛的腳步聲整齊劃一。他抬手抹了把麵甲上的水汽,囚牢方向隱約傳來鐐銬碰撞的聲響。午時三刻,他沉聲吩咐,把刑台搭得高些,讓穀民都看清楚。趙爺爺的鐵杖在青石板上叩出清脆的節奏,水珠順著杖頭的鐵箍滴落。他故意放慢腳步,讓杖聲在晨霧中傳得更遠些。一聲,某戶的木板門開了條縫,露出半張憔悴的臉。老人佯裝未見,卻把鐵杖往那戶門前的水窪裡重重一杵。水響驚得門後婦人一顫。老丈我腿腳不便,趙爺爺突然轉頭,缺了門牙的笑容意外地和善,勞煩娘子幫個忙,通知左鄰右舍——他故意拖長聲調,午時聚義堂前發糧,按人頭算,童叟無欺。那婦人手指絞著衣角,突然瞥見老人腰間晃動的糧倉鑰匙。鑰匙碰撞的聲響比什麼話都管用,她突然扯開嗓子朝隔壁喊:張家嬸子!發糧了!午時聚義堂!
趙爺爺笑眯眯地聽著呼喊聲一家家傳開,鐵杖點地的節奏輕快起來。這才是他親自走這一趟的本意——要讓這些驚弓之鳥記住,今後在這落鷹穀裡,這把鐵杖叩門聲代表的是活路,不是死路。轉過巷角時,他故意讓鐵索從腰間滑落。叮叮當當的響動中,三五孩童從茅草堆裡鑽出來,怯生生地跟著。老人也不驅趕,任由小尾巴越跟越長,最後變成一支熱熱鬨鬨的隊伍。上午時分,晨霧剛剛散去,龍詩涵便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開進了落鷹穀。她一身素色勁裝,馬尾辮在腦後利落地甩動,身後跟著三支涇渭分明的隊伍。
最前頭是幾十人是原先跟我們一起來的村裡人,扛著鋤頭拎著包袱,臉上還帶著幾分高興,他們說他們可以有家有田了;中間是五十個讀書人模樣的青年,雖然穿著粗布衣裳,但腰間都掛著筆墨袋,走路時下意識地避開泥濘;最後則是黑壓壓的奴隸隊伍,足有兩百之眾。這些奴隸個個皮膚黝黑,粗糙的大手上布滿厚厚的老繭,指甲縫裡還嵌著洗不淨的泥土。他們沉默地排成四列,肩膀不自覺地佝僂著,眼神卻時不時偷瞄四周肥沃的田地——那是一種農人看到好地時本能的渴望。趙爺爺站在糧倉前,眯眼打量著這支隊伍。他特意走到奴隸隊伍前,隨手抓起一個老農的手掌查看。指節粗大變形,掌心繭子硬得像鐵皮,虎口處還有常年握鐮刀留下的凹痕。不錯,趙爺爺滿意地點頭,對龍詩涵道:都是種田好手。告訴老周,再買三百個這樣的。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最好找那種有家小的,用起來...更踏實。龍詩涵會意地抿嘴一笑,轉身時辮梢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她拍了拍手,清脆的掌聲在穀中回蕩:識字的去東廂房登記,村裡人跟趙爺爺去了。趙爺爺說到“你父親和二哥都在聚義堂,我也知道你擔心他們,畢竟大乾了一場。”“知道趙爺爺”龍詩涵回答道。龍詩涵是龍宇軒的三女兒,龍玄天的妹妹。
龍詩涵壓著去看父親和哥哥的衝動,她知道她還有事要辦,目光掃過這群奴隸忐忑的麵容:你們——跟我去廣場領大餅。奴隸隊伍裡頓時響起一陣興奮。這些天來,自從被二叔買下後,他們不僅沒被驅趕著乾活,反倒頓頓都能吃上熱乎乎的雜糧餅子,晚上還有加了鹽巴的菜湯。有幾個體弱的,甚至還分到了藥鋪熬的驅寒湯藥。走在最前頭的老張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漸漸圓潤的臉頰。半個月前他還是個眼窩深陷的逃奴,現在竟能感覺到顴骨上長出了肉。他偷偷掐了掐胳膊,確認這不是做夢——那結實的觸感讓他鼻子一酸。天微微亮就趕路兩百多號人,從科斯城趕五十多公裡的路到落鷹穀,竟無一人掉隊。這些莊稼漢的腿腳早就被多年的苦役磨煉得如同鐵打,如今吃飽喝足,走起路來更是虎虎生風。太陽也高高掛起,正午準備到了!龍詩涵嘴角微揚,領著大夥去聚義堂前麵的廣場,她很清楚,這些看似簡單的飯食和休息,正在一點點融化這些奴隸心中的堅冰。等過幾日分派活計時,他們就會像愛護自己的田地一樣,守護這片給了他們第二生命山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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