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鎮話音未落,一陣爽朗至極的大笑聲,如同洪鐘般,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哎呀呀!”
“本官道是誰家貴客,能讓康親王如此盛情款待,原來是桂總管也來了!”
“失敬!”
“失敬之至啊!”
話音未落,一個滿麵紅光,穿著當朝一品大學士補服的官員,已然龍行虎步般跨了進來。
不是當朝索相,領侍衛內大臣索額圖,又是何人?
索額圖目光徑直落在朱鎮身上,三步並作兩步搶上前來,一把抓住朱鎮的手,用力搖晃著,臉上笑容那叫一個燦爛:
“桂總管!我可是想煞你了!”
他聲音洪亮,態度親熱,仿佛朱鎮是他失散多年的骨肉至親一般。
朱鎮臉上也立刻堆滿了“驚喜交加”的表情,反手握住索額圖的手,用力搖了搖,聲音帶著幾分誇張的“激動”:
“索大人!哎呀!您怎麼也來了!快請坐!快請坐!”
“若非索大人您在聖上和太後麵前,為小弟我多多美言,小弟我如今哪有這般風光,更彆提這禦前侍衛副總管的差事了!”
“索兄高義,小弟銘感五內啊!”
他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仿佛索額圖真是他的大恩人一般。
索額圖聽得是眉開眼笑,心中暗道:這小子,上道!
他嘴上卻連連擺手,謙遜道:“桂總管哪裡話!”
“你少年英雄,平定票號風波,穩定京城人心,那都是實打實的潑天功績!”
“我不過是在皇上和太後麵前,實話實說罷了!”
“聖上英明,太後睿智,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禦前侍衛副總管的位子,除了桂總管你,誰還坐得穩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吹捧,那叫一個熱火朝天,仿佛整個宴會廳裡,就隻剩下他們兩個“知己好友”一般。
康親王在一旁看著,臉上笑容不變,心中卻在暗自撇嘴:這兩個老少狐狸,演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吳應熊和化名“胡守”的吳三桂,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吳應熊,他何曾見過當朝索相,會對一個太監如此“禮賢下士”?
這桂公公,在宮中的權勢,怕是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大得多啊!
他心中對朱鎮的忌憚與……巴結之意,不由得又深了幾分。
吳三桂則依舊麵沉如水,隻是那雙銳利的眸子中,不時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精光,將眼前這番兄友弟恭的戲碼,儘收眼底。
一番熱情洋溢的寒暄過後,眾人重新落座。
平西王世子遠來是客,做了首席,眾人推舉朱鎮做了次席。索額圖與康親王分列左右相陪,其餘官員依次相陪。
戲台上的《牡丹亭》依舊咿咿呀呀地唱著,隻是此刻,眾人的心思,卻早已不在那纏綿悱惻的戲文之上了。
酒過三巡,索額圖放下酒杯,對著朱鎮擠了擠眼睛,笑道:“桂總管,我今日來得匆忙,倒忘了給你備上一份像樣的賀禮,恭賀你榮升禦前侍衛副總管之喜。”
他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神秘兮兮的意味:“不過,老哥我私下裡,倒是給你尋摸了件好東西,保管你喜歡!咱們……借一步說話?”
朱鎮心中冷笑,這老狐狸,又要開始演戲了。
他麵上卻立刻露出“驚喜”與“好奇”交織的表情,連連點頭:“哦?是何等寶貝,竟讓索兄如此推崇?小弟洗耳恭聽!”
兩人站起身,旁若無人地勾肩搭背,朝著旁邊一處僻靜的耳房走去。
康親王見狀,隻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自斟自飲,仿佛什麼都沒看見一般。
吳應熊則有些坐立不安,不時地朝著耳房的方向張望,心中如同揣了隻兔子般,七上八下。
進了耳房,屏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