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猛地提起釣竿,一條小鯽魚被她直接甩出了冰洞,在冰麵上跳動著。
“我釣到了!我釣到了!”她高興得差點跳起來,臉凍得通紅,眼睛卻亮得像星星。
父親笑著點頭:“不錯不錯,有天賦。這冰釣啊,最考驗耐心,你比你林叔強,他第一次冰釣,坐不住,差點把冰窟窿鑿穿了找魚。”
就在這時,父親的浮漂猛地往下一沉,竿梢瞬間彎成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
“大家夥!”父親低喝一聲,雙手穩穩握住釣竿。紡車輪吱呀作響,魚線繃得筆直。
陳遇和莉莉屏住呼吸,看著父親與水下的大魚搏鬥。經過幾分鐘的周旋,一條碩大的鯉魚被提出了水麵,在冰麵上奮力撲騰,鱗片在陽光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這條至少三斤!”父親滿意地掂量著戰利品,“好兆頭!”
一上午的時間在安靜的等待和偶爾的興奮中流逝。他們的收獲出乎意料地豐盛,不僅釣到了二十多條鯽魚,還陸續釣上了三條大鯉魚,每條都有兩三公斤重,在冰麵上堆成了一個小銀山。
“今年過年有口福了。”父親看著魚獲,臉上笑開了花,“留一條大的咱們除夕吃,剩下兩條給你舅舅送去。自家釣的野生鯉魚,比市場上買的味道鮮多了。”
中午時分,母親和林嬸提著保溫桶來了。看到冰麵上的魚獲,都驚呆了。
“天哪!釣這麼多!”林嬸看著那三條大鯉魚,眼睛都直了,“這得有多重啊?”
母親則打開保溫桶,裡麵是熱騰騰的豬肉白菜餡餃子:“就知道你們舍不得回去吃飯。快趁熱吃,你爸那胃,經不起凍。”
兩家人就坐在冰麵上,圍著一個小小的煤爐,吃起了簡單的午餐。餃子還冒著熱氣,配上母親醃的酸菜,在寒冷的冬日裡顯得格外美味。煤爐上烤著的饅頭片發出滋滋的響聲,散發著誘人的焦香。
“記得他們小時候,也是這樣。”林嬸看著並排坐在一起的陳遇和莉莉,眼中滿是慈愛,“那會兒在院裡玩雪,也是不肯回家吃飯,非要坐在雪地裡吃烤紅薯。”
母親笑著點頭,給陳遇碗裡夾了個餃子:“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都這麼大嘍。那會兒他們兩個小不點,現在都能一起冰釣了,還釣這麼多魚。”
吃完飯,父親指著遠處一片平坦的冰麵:“要不要試試冰橇?我帶了塊木板。”
在陳遇和莉莉疑惑的目光中,父親變魔術般從工具袋裡掏出一塊磨得光滑的長木板,兩頭微微上翹,底麵還釘了兩根鐵條。
“這是我用舊床板改的。”父親得意地說,“坐上去,我推你們玩玩。那會兒我和你林叔就是這麼玩的。”
莉莉有些害怕又期待地坐上去,陳遇在後麵護著她。父親用力一推,冰橇就在光滑的冰麵上滑了出去,速度越來越快。莉莉的驚叫聲和笑聲在空曠的冰麵上回蕩,臉紅撲撲的,不知是凍的還是興奮的。她的圍巾被風吹開,長發在陽光下飛揚,像是冬日裡最生動的風景。
輪到陳遇時,他非要站著滑。結果沒滑出多遠就摔了個四腳朝天,惹得大家哈哈大笑。連一向嚴肅的父親都笑得前仰後合,母親和林嬸更是笑得直抹眼淚。
夕陽西下時,他們開始收拾裝備。冰麵上留下了三個冰洞和一些淩亂的腳印,像是冬日裡特殊的記憶印章。父親小心地擦拭著每一件工具,將它們仔細收好,仿佛在珍藏一段珍貴的時光。
回去的路上,陳遇和父親抬著沉甸甸的魚獲,莉莉小心翼翼地捧著裝小魚的小桶。夕陽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冰釣竿在父親肩頭輕輕晃動,木質的竿身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澤。
“晚上讓我媽做成魚湯,給大家嘗嘗。”莉莉說,眼睛彎成了月牙,“就說是我釣的,讓我爸也羨慕羨慕。”
父親點點頭:“好主意。這自己釣的魚,味道最鮮。明天要是天氣好,叫上你爸一起來。這兩條大的,得趕緊給你舅舅送去,讓他也嘗嘗鮮。”
陳遇看著身邊的莉莉,她的睫毛上結了一層細小的霜花,隨著眨眼的動作輕輕顫動。那一刻,他忽然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個冬日傍晚,停留在冰麵上那些閃光的氣泡裡,停留在父親手工製作的冰釣竿微微彎曲的弧度中。
這個寒冷的冬日,因為一次冰釣,變得溫暖而鮮活。而那些被凍結在冰層中的氣泡,也仿佛凍結了這份美好,等待著來年春天,化作漣漪,蕩漾開去。父親的那些老工具,不僅釣起了水下的魚,更釣起了深埋在歲月裡的記憶,讓兩代人的歡笑,在這片冰麵上重逢。而那三條肥美的大魚,不僅帶來了過年的美味,更承載著對親人最質樸真摯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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