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走到陽台邊,沒有立刻觸碰護欄,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副薄如蟬翼的乳膠手套戴上。他俯身時,視線與護欄保持平行,瞳孔在自然光下微微收縮——那層均勻的灰塵太不自然了。尋常住戶的陽台護欄,總會因日常觸碰、風吹雨淋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可這欄杆上的灰塵薄厚一致,像是有人用軟刷細細掃過,既沒有指紋,也沒有衣物摩擦的擦痕,連欄杆連接處的縫隙裡,都乾淨得過分。
指尖拂過冰冷的金屬表麵,細膩的灰塵在指腹輕輕滑落,與此同時,一絲若有似無的清香鑽入鼻腔。他頓了頓,轉頭看向客廳地板,那裡的實木地板泛著淡淡的光澤,顯然剛被清潔過。陳默彎腰,鼻尖湊近地板,果然聞到了同款清潔劑的味道,隻是濃度比護欄上更重。
“矛盾點。”他低聲自語,“如果是意外墜樓,死者墜落後現場會保持混亂,護欄作為必經之處,要麼殘留指紋,要麼被救援人員、發現者觸碰破壞,不可能被如此精心清理。但清理者又沒徹底抹去清潔劑痕跡,是故意留下,還是時間倉促?”
林嬌站在身後,聞言一愣,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她攥著勘查本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心裡忍不住打鼓:這位陳顧問看著比自己還年輕幾歲,穿著簡單的黑色夾克,沒帶任何專業勘查工具,也沒翻卷宗,光靠看和聞就下結論,會不會太草率了?分局的老刑警熬了一上午,拿著放大鏡反複查看都沒找出破綻,他憑什麼一眼就看出問題?
旁邊的年輕警員小周悄悄碰了碰同事小李的胳膊,嘴型無聲地說:“看著像擺樣子呢……”小李沒應聲,卻下意識皺起眉,目光在陳默背影和整潔的護欄間來回切換——他跟著李隊跑過不少現場,墜樓案見得多了,卻從沒見過這麼“乾淨”的現場,欄杆上連點灰塵堆積的層次感都沒有,可要說有問題,又實在說不出具體哪裡不對,隻能暗忖:或許是自己經驗不夠?李隊則雙手抱胸站在客廳中央,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眼神裡滿是審慎:上級電話裡把陳顧問誇得天花亂墜,說他破過山城滅門案,可辦案終究要靠證據鏈,光憑“矛盾點”三個字,實在難以讓人信服,年輕人銳氣是足,可彆太自負才好。
陳默像是沒察覺眾人的異樣,直起身,目光掃過客廳,最終落在深處的臥室門:“先去臥室看看,死者的活動軌跡應該集中在那裡。”
推開臥室門的瞬間,酒精味與甜膩的香薰味撲麵而來,兩種氣味交織在一起,濃得幾乎要讓人窒息,堪堪掩蓋住另一種更淡的味道。陳默皺了皺眉,抬手揮了揮麵前的空氣,瞳孔驟然收縮——香薰的濃度太高了,像是有人刻意用它遮蓋什麼,正常人家誰會把香薰開這麼大?他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探照燈,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床的位置比戶型圖標注的偏左五厘米,剛好避開了地板上一圈淺淡的壓痕,那壓痕邊緣規整,帶著長期受力的光澤,顯然是床擺放多年留下的,移位時間絕不會超過三天;床頭櫃上,溫水杯、威士忌酒瓶和高腳杯擺成一條直線,杯口朝向一致,像是刻意擺出來的陳列品,可仔細觀察會發現,高腳杯的指紋集中在杯身左側,而從死者辦公室的筆筒擺放、電腦鼠標位置來看,江哲的慣用手分明是右手;窗簾是全新的,軌道上沒有一絲灰塵,遮光布的厚度遠超常規款,此刻嚴嚴實實地拉著,連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布料邊緣還殘留著未完全消散的工業氣味,像是剛從工廠裡拆封就掛上了。
“半個月前換的窗簾?”陳默突然開口,目光沒離開窗簾,“要和原來一模一樣的遮光款?”
林嬌連忙點頭,指尖在勘查本上快速核對,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助理是這麼說的,家政公司也確認了更換記錄,說是死者覺得原來的窗簾遮光效果下降了,特意叮囑要同款同材質的。”
“刻意的。”陳默語氣肯定,“遮光效果極好的窗簾,要麼是為了隔絕外界視線,要麼是為了讓室內的人無法判斷時間和方位。結合床的移位,更像是後者——他在打亂死者對臥室空間的固有認知。”
他的腳步停在臥室西北角的牆麵前,指尖輕輕劃過牆麵,乳膠漆的觸感細膩光滑,卻比其他牆麵略涼一些,帶著未完全散去的潮氣。“牆麵顏色偏深,不是光線問題。”他抬頭,視線落在踢腳線處,那裡有一道細微的劃痕,像是被重物撞擊後留下的凹痕,“而且這裡的乳膠漆刷痕方向,和其他牆麵是反的。”
林嬌湊近細看,鼻尖幾乎貼到牆麵上,果然發現牆麵刷痕是從下往上,帶著明顯的筆觸痕跡,而其他牆麵都是從上往下,刷痕自然流暢。更讓她驚訝的是,陳默蹲下身,指尖探進牆麵與地板的交界處,指甲縫裡摳出一點白色牆灰:“縫隙裡的牆灰是新鮮的,還沒完全固化,捏起來是濕潤的粉末狀,說明這麵牆近期被處理過,最多不超過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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