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榮捧著那頁紙,如獲至寶:‘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寫得真好。她抬頭看蹇碩的眼神多了幾分驚訝和欽佩,蹇郎君不僅記憶恢複了,似乎還更有才學了。
蹇碩心頭一熱。在現代,他靠著金錢和俊朗的外表吸引女人,從未有人因他的才華而傾心。這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超越物質的純粹欣賞。
夕陽西下,兩人依依不舍地告彆。蹇碩望著王陵榮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這個東漢少女的純真與聰慧,像一束光照進他混沌的穿越世界。
他不知道的是,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就在當晚,宮中傳出靈帝要大選秀女的消息,而王信,已經決定將女兒送進宮去。
蹇碩在王家宅邸外的槐樹下已經站了三個時辰。
自從聽說靈帝要選秀女的消息,他就想方設法要見王陵榮一麵。但王家戒備森嚴,後花園的角門換了侍衛,連送菜的老仆都被仔細盤查。蹇碩甚至嘗試賄賂門房,卻被轟了出來。
夕陽西沉,樹影拉長。就在蹇碩準備放棄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圍牆邊——是王陵榮的貼身侍女綠竹。她假裝在牆根采野花,趁侍衛不注意,迅速將一個錦囊塞進牆縫,然後若無其事地離開。
蹇碩心跳加速,等侍衛背過身去,一個箭步上前取走錦囊。他躲到僻靜處打開,裡麵是一方絲帕,上麵用眉筆寫著幾個潦草的小字:今夜亥時,槐樹之下,不見不散。
蹇碩將絲帕緊貼胸口,那裡跳得發疼。回到家中,他坐立不安,晚飯也沒吃幾口。蹇圖以為兒子身體不適,早早打發他回房休息。
亥時的更鼓剛響,蹇碩就溜出家門,借著月光來到王家宅邸外的那棵老槐樹下。夜露打濕了他的衣襟,但他渾然不覺,眼睛死死盯著高牆。
不知過了多久,牆頭垂下一條用床單結成的繩索。王陵榮嬌小的身影出現在牆頭,她小心翼翼地攀著繩索往下爬。蹇碩趕緊上前,在她離地還有一人高時伸手接住了她。
王陵榮落入他懷中,輕得像一片羽毛。她隻穿著單薄的白色寢衣,頭發鬆散地披在肩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下凡的仙子。蹇碩能感覺到她在微微發抖,不知是因為夜涼還是緊張,便緊緊摟住了她。
你怎麼一個人就翻牆……蹇碩剛開口,王陵榮就捂住他的嘴,拉著他躲到槐樹後的陰影裡。
小聲點,她湊在他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侍衛每半個時辰巡邏一次。
蹇碩點了點頭,拉著她冰涼的小手,悄悄離開王家宅邸,來到附近一處廢棄的穀倉。這是他們上次約會時發現的秘密基地。
一進穀倉,王陵榮就撲進他懷裡,渾身顫抖。他們要送我入宮,她的聲音悶在蹇碩胸前,父親已經答應了中常侍張讓,要將我獻給天子。
蹇碩如墜冰窟,雙臂卻將她摟得更緊。什麼時候?
三日後。王陵榮仰起臉,月光從破敗的屋頂漏下來,照在她淚光瑩瑩的臉上,袁家來提親,父親本已心動,但張讓派人來說,若我能入選,就舉薦父親為九卿。父親他……他動搖了。
蹇碩胸口一陣刺痛。在現代社會,查攀安用金錢和外表玩弄感情;而現在,他嘗到了被權力碾壓的滋味。
我們逃吧。他突然說。
王陵榮瞪大眼睛:
離開洛陽,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蹇碩越說越激動,我會算術,懂經商,可以找個商號當賬房。你不是一直想去江南嗎?那裡風景如畫……
王陵榮的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向往,隨即又黯淡下來:不行……父親會派人追捕。我們是逃不掉的。
總得試一試!蹇碩握住她的雙肩,難道你願意入宮,成為那昏君萬千嬪妃中的一個?然後,陷入宮鬥之中,成為宮中各派勢力的棋子?
王陵榮沉默了。遠處傳來打更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她終於點頭,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我跟你走。
兩人迅速製定了計劃:明日王陵榮假裝順從,暗中收拾細軟;蹇碩則準備路上的乾糧和盤纏。後天夜裡,他們在此彙合,然後趁夜出城,向東南方向逃往陳留,再轉道去江南。
我該回去了,王陵榮依依不舍地牽著蹇碩的手說,天亮前我得回到閨房,否則會被家丁們發現。
蹇碩情不自禁地親了親王陵榮嬌好的臉,送她到圍牆下,看著她攀上繩索。就在她即將翻過牆頭時,蹇碩突然低聲喚道:陵榮!
王陵榮回頭,月光為她勾勒出一圈銀色的輪廓。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你。蹇碩說,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王陵榮嫣然一笑,那笑容在月光下美得驚心動魄:我知道。
次日,蹇碩向尚書台告假,說是父親染恙需要照顧。他回家取了這些年積攢的全部錢財——約合五兩銀子,又去市集買了乾糧、水囊和兩套粗布衣裳。為掩人耳目,他還特意買了些藥材,假裝真是為父親抓藥。
傍晚時分,蹇碩正在房中收拾行裝,突然聽到院中傳來嘈雜聲。他透過窗縫一看,頓時血液凝固——四名王家侍衛持刀站在院中,父親蹇圖正滿臉驚恐地與一個華服男子說話。
那男子四十出頭,麵容威嚴,腰間佩玉叮當作響,正是並州刺史王信!
犬子確實不在家,蹇圖聲音發顫,大人若有急事,下官這就派人去找。
王信冷笑一聲:不必了。來人,搜!
侍衛們如狼似虎地衝進各個房間。蹇碩知道無處可藏,乾脆推開房門走出:父親,我回來了。不知王大人駕到,有失遠迎。
王信銳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刮過蹇碩全身:你就是蹇碩?
蹇碩拱手行禮:正是小人。
好大的膽子!王信突然暴喝,竟敢勾引本官的愛女私奔!
蹇碩心頭巨震——他們的計劃怎麼暴露了?難道有人在暗中監視……
不等他細想,王信一揮手:拿下!先打三十棍,再送交洛陽令治罪!
蹇圖撲通跪下:大人開恩!犬子年少無知,若有冒犯,下官願代受懲罰!
王信一腳踢開蹇圖:養不教,父之過。你也逃不掉乾係!
蹇碩擋在父親麵前:自古隻有父債子償,沒聽說過父代子過的……
話未說完,棍棒便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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