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之渾身冰涼。不對!曆史記載政變應該是先從玄武門開始,怎麼會……
不是針對太子!張昌宗接下來的話讓他如墜冰窟,是針對我們的!他們打出了誅二張,清君側的旗號!
張易之的現代曆史知識瞬間崩塌。政變提前了!而且目標直指他們兄弟!
快走!他抓起早已準備好的包袱,密道可直通城外……
張昌宗卻甩開他的手:怕什麼?我有陛下手諭,可調右羽林軍!他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既然他們先動手……
你瘋了!張易之怒吼,這是自尋死路!
兄長何時變得如此怯懦?張昌宗輕蔑地笑了,這些年我們經營的人脈,收買的將領,不就是為了這一天?
張易之張口結舌。是啊,這些年他確實幫弟弟培植黨羽,但本意是為自保,而非……
查攀安。三個女子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這就是你的報應。
張昌宗已轉身衝向門外:我去調兵!兄長快去請陛下手詔!
張易之伸手想攔,卻隻抓住一片虛空。恍惚間,他看見弟弟的背影與記憶中那些被他傷害後決絕離去的女孩重疊在一起。
這一次,輪到他品嘗被拋棄的滋味了。
皇宮方向突然傳來鐘聲——不是報時的鐘,而是警示變亂的急促鐘鳴。張易之知道,曆史的車輪已無可阻擋地碾來。
他最後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然後決然轉身,向紫宸殿奔去。明知是死路,他仍選擇追隨弟弟。這或許,就是詛咒想要他領悟的真諦。
雪,下得更大了。
天津橋上的風裹挾著血腥氣。張易之被鐵鏈鎖住手腕,跪在橋中央的石板上。他曾經最愛的月白色錦袍如今被撕成布條,露出下麵縱橫交錯的鞭痕。右眼已經腫得睜不開,左眼也隻能勉強看清麵前攢動的人頭——長安城的百姓都來看伏誅的熱鬨。
張易之!你可知罪!
宰相張柬之的聲音如雷霆炸響。張易之艱難地抬頭,看見橋頭高台上坐著剛剛登基的李顯,旁邊站著太平公主,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火紅胡服,像是要慶祝什麼節日。
罪臣……知罪。張易之啞著嗓子回答。這不是屈服,而是策略——曆史上那些死扛到底的,往往死得最慘。
你兄弟二人蠱惑聖聽,禍亂朝綱,按律當淩遲處死!張柬之展開聖旨,但陛下開恩,賜你們一個痛快——斬立決!
圍觀的百姓發出失望的噓聲。他們本想看千刀萬剮的好戲。
張易之心中剛升起一絲僥幸,就聽見太平公主冷笑:且慢。
她緩步走到張易之麵前,金線繡鳳的靴尖抬起他的下巴:易之,本宮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昌宗下落,可免一死。
張易之這才注意到,刑場上隻有他一人。弟弟張昌宗昨晚突圍後下落不明,這也是政變集團最擔心的——那個掌控過禁軍的俊美少年,隨時可能卷土重來。
公主……張易之咳出一口血沫,您明知我寧可死……
太平公主的靴尖猛地踹在他胸口:冥頑不靈!她轉向張柬之,張相,本宮請求按原判執行!
張柬之看向新皇李顯,見後者微微點頭,便揮手道:準!淩遲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