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密醫與異常的兵力調動,如同投入平靜水麵兩顆石子,在陳遠心中漾開層層疑慮的漣漪。張誠絕不是在養病,更不是在加強防務,他必然在暗中策劃著什麼,而且很可能是狗急跳牆的最後掙紮。
“不能再等了。”陳遠對毛驤道,“張誠接連動作,說明他要麼感覺到了致命威脅,要麼其背後之人給了他新的指令。我們必須搶先動手,打亂他的步驟!”
“伯爺,是否直接以貪墨軍餉、虛報賬目為由,先拿下他幾個核心黨羽?敲山震虎?”毛驤建議道。
陳遠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打草驚蛇,未必能震住虎,反而可能逼他鋌而走險。我們得換個法子,攻其必救,讓他自己亂起來。”
他走到大同及周邊區域的輿圖前,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張誠如今最大的依仗是什麼?一是他左衛指揮使的兵權,二是他隱藏起來的那批軍械和可能存在的走私渠道。兵權我們暫時動不了,但那批軍械和渠道,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背後之人看重他的價值所在。”
他的手指點在幾個關鍵位置上:“屯堡已毀,他必然另有藏匿軍械的地點,以及新的轉運通道。查他近期所有異常兵力調動的最終目的地,尤其是那些看似加強防衛,實則位置偏僻、易於秘密運輸的哨所、堡寨!那裡,可能就是他的新窩點!”
“明白!我立刻加派人手,重點排查那幾個區域!”毛驤領命。
“還有,”陳遠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那個深夜入府的郎中,也很關鍵。張誠若真有病,不會如此鬼祟。我懷疑,那郎中或許根本不是去看病的。”
“不是看病?”毛驤一愣。
“或許是去送信的,或許是……去確認什麼東西的。”陳遠分析道,“查!徹底查清那個郎中的底細,以及他離開大同後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這很可能是一條連接張誠與其背後勢力的暗線!”
兩條新的調查方向迅速展開。錦衣衛的力量被充分調動起來,如同梳子一般,細細梳理著張誠可能涉及的每一個角落。
數日後,調查有了突破性進展。
對張誠異常兵力調動的追蹤發現,其中一股約五十人的小隊,名義上是增援一處名為“黑風隘”的偏遠哨所,但實際抵達後,並未參與哨所日常巡防,反而在哨所後方一處廢棄的煤窯附近駐紮下來,並且禁止哨所原有士兵靠近。而那處煤窯,多年前就已廢棄,但內部空間巨大,且有隱秘出口通往山後!
“黑風隘,廢棄煤窯……”陳遠看著地圖,眼神銳利,“那裡距離邊境不足二十裡,地形複雜,確實是藏匿和轉運的絕佳地點!”
幾乎同時,對那名郎中的追蹤也傳來了消息。那郎中出城後,並未遠遁,而是在大同以南百餘裡外的懷安衛停了下來,進入了一家名為“濟世堂”的藥鋪。經查,這“濟世堂”的東家,與京中某位勳貴府上的管事沾親帶故!
“懷安衛……濟世堂……京中勳貴……”陳遠將這些信息串聯起來,一個模糊的輪廓逐漸清晰。張誠並非孤軍奮戰,他背後依然有京中的勢力在支持和指揮!那個郎中,很可能就是傳遞消息的信使!而懷安衛的濟世堂,則是一個重要的中轉聯絡點!
“好!總算揪住他們的尾巴了!”陳遠精神大振,“毛指揮,立刻安排人手,秘密監控懷安衛濟世堂,所有進出人員,尤其是與京中有關聯的,一律記錄在案!同時,調集精銳,準備突襲黑風隘廢棄煤窯!這次,我要人贓並獲!”
“是!”毛驤摩拳擦掌,準備一雪前恥。
然而,就在行動前夕,一個意外的消息傳來——張誠突然以“巡邊”為名,離開了大同城,其行進路線,赫然也是朝著黑風隘的方向!而他帶走的,正是其麾下最精銳的兩百親兵家丁!
“他果然沉不住氣了!”陳遠接到密報,不驚反喜,“他這是得到風聲,要去轉移那批軍械,或者親自去接頭的!正好,將他一網打儘!”
他立刻調整部署:“毛指揮,突襲計劃不變,但伏擊地點改在黑風隘外圍,等張誠與其親兵進入煤窯區域後,再行合圍!務必將其與那批軍械,堵死在煤窯之內!”
“屬下明白!這次絕不會再讓他跑了!”毛驤信心十足。
夜色再次降臨,大同城外,精銳的錦衣衛和抽調的部分邊軍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如同利箭,直指黑風隘。
陳遠依舊坐鎮督理衙門,但心已隨大軍而去。燭火搖曳,映照著他沉靜而堅定的麵容。
這一次,他布下了天羅地網,不僅要奪回那批流失的軍械,更要斬斷張誠這隻伸向邊關的黑手,甚至,順藤摸瓜,揪出那隱藏在京師陰影深處的更大主謀!
釜底抽薪,就在今夜。大同的夜空,星月無光,仿佛也在等待著那一錘定音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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