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慶,這座曾見證六朝金粉、十代繁華的古都,在經曆了戰火的洗禮後,迎來了新的主人。城牆上的彈痕與血跡尚未完全清理乾淨,但城內秩序已在振武營現改稱“吳國公”親軍,因朱重八已被小明王韓林兒封為吳國公)的強力管製下初步恢複。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石灰用於消毒)和一絲重建家園的忙碌氣息。
吳國公府原元朝禦史台衙署)內,朱重八屏退了左右,隻留下田娃陳遠)一人。他站在巨大的江南輿圖前,眉頭卻並未因奪取集慶而完全舒展。
“田娃,”朱重八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更帶著深沉的憂慮,“城是打下來了,可這攤子,比十個和州、太平加起來還大,還複雜。”
他指向輿圖:“城內,元朝舊吏、士紳豪強、潰兵流民,魚龍混雜,人心浮動。城外,東邊張士誠據著平江蘇州)、常州,富得流油,卻首鼠兩端;西邊徐壽輝實為陳友諒掌控)占著武昌、江州,兵強馬壯,虎視眈眈;北邊元廷雖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咱們看似占了龍蟠虎踞之地,實則身處四戰之地,危機四伏!”
田娃深知朱重八所言非虛。奪取集慶朱重八將其更名為應天府,取“順應天命”之意)隻是第一步,如何消化、鞏固,並以此為基礎應對四方強敵,才是真正的考驗。這不僅僅是軍事問題,更是政治、經濟、人心的全麵博弈。
必須幫助重八哥建立起一個穩固的根據地和高效的統治體係。陳遠在心中迅速規劃。
“重八哥,”田娃上前一步,目光沉靜,“當務之急,是穩定內部,積蓄力量。對外,可暫取守勢,甚至對張士誠、徐壽輝示弱,麻痹其心。對內,則需雷霆手段與懷柔政策並用,迅速整合力量。”
他提出了係統的“應天新政”構想:
“第一,定官製,明賞罰。仿前朝舊製,設中書省、都督府、禦史台,但需簡化,提高效率。重用李善長、馮國用等文士,處理政務,安撫士人。對軍中將士,論功行賞,清晰明確,但需嚴明軍紀,禁止擾民。”
“第二,勸農桑,積軍儲。發布《勸農令》,招撫流亡,分配無主荒地,推廣和州、太平時行之有效的屯田與圩田法。設立‘營田司’,專司水利興修與農事督導。同時,清查戶口,整頓鹽鐵茶稅,廣開財源。”
“第三,興文教,聚人心。開設‘禮賢館’,招攬四方儒士,不論出身,唯才是舉。重修府學,允許民間辦學,穩定士子之心。這不僅能獲取治國人才,更能爭取天下讀書人的認同。”
“第四,強武備,固根本。”田娃語氣加重,“匠作營需擴大規模,集中能工巧匠,不僅要繼續改良火銃、轟天雷,更要研製更大威力的火炮,以及適用於長江水戰的戰船!我軍需儘快建立一支強大的水師,方能與陳友諒爭雄於大江之上!”
朱重八聽得目光炯炯,田娃的謀劃,幾乎涵蓋了一個新生政權鞏固根基的所有方麵,且條理清晰,切實可行。
“好!就依你之策!”朱重八當即決斷,“李善長可為中書省參議,馮國用掌錢穀。軍中賞罰,由你與徐達、湯和商議擬定。勸農、興學、匠作諸事,由你總攬其成!誰敢陽奉陰違,你可先斬後奏!”
這道命令,賦予了田娃極大的權力,其地位已隱然在諸將之上,成為朱重八集團中僅次於朱重八的核心決策者。
新政的推行,伴隨著鐵與血。對於敢於反抗的元朝頑固舊吏和趁機作亂的兵痞,朱重八毫不手軟,以雷霆手段鎮壓。同時,李善長、馮國用等文官開始梳理政務,頒布一係列安民告示,減輕賦稅,招攬流民墾荒。
田娃則忙得腳不沾地。他不僅要協調各方,確保政令暢通,更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匠作營和軍事改革中。
應天府的匠作營規模空前,占據了元元朝一處巨大的官營工坊。田娃陳遠)將腦海中所能及的後世標準化、流水線生產理念,以這個時代能夠理解的方式引入。工匠被嚴格分工,負責鍛打、鑄造、木工、組裝等不同環節。他改進了高爐,提升了鐵水質量;統一了兵器部件的規格,使得損壞的零件可以互換;甚至嘗試用水力驅動鼓風機和錘鍛設備,雖然效率提升有限,卻已是劃時代的進步。
火器研發是重中之重。在田娃的親自指導下,工匠們不斷試驗新的火藥配方,加長銃管,改進閉氣機構,碗口銃的射程和精度穩步提升。同時,一種被稱為“無敵大將軍炮”的早期重型火炮也開始立項研製,雖然麵臨重重困難,但代表了未來的方向。
水師建設也被提上日程。田娃與巢湖水師出身的廖永忠、俞通海等人密切合作,設計建造更大的樓船和更靈活的艨艟,並在船上預留安裝火炮的基座。水戰訓練日益嚴格,強調與陸軍的協同作戰。
陳遠知道,時間緊迫。曆史上,陳友諒很快便會整合力量,順江東下,與朱元璋展開決定江南歸屬的殊死搏殺。他必須搶在這之前,為朱重八打造出足以抗衡甚至壓倒陳友諒的強大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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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外部威脅尚未降臨,內部的暗流已然湧動。
朱重八的崛起太快,勢力擴張太猛,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原濠州係老人,尤其是郭子興之子郭天敘、妻弟張天佑等人的強烈嫉妒和不安。他們自恃身份,對朱重八麾下以田娃、徐達、湯和等為代表的“新人”占據要職頗為不滿,時常在軍中散布流言,暗中掣肘。
一次,關於軍糧調配的會議上,張天佑公然指責田娃“任用私人,把持匠作,耗費錢糧無數,卻未見其功”,言語間極具挑釁。
帳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湯和當場就要發作,被徐達按住。
田娃麵不改色,緩緩起身,目光平靜地看向張天佑,又轉向端坐主位的朱重八。
“張將軍,”田娃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匠作營所耗每一分錢糧,皆有賬可查,所出每一件軍械,皆經嚴格校驗。若無這些‘耗費’打造出的強弓硬弩、火銃戰船,我軍能否順利渡江?能否攻克太平?能否拿下這應天府?”
他頓了頓,語氣轉冷:“至於功效,下次敵軍來犯,張將軍可親自持舊刃,與我匠作營新械比試一番,如何?”
張天佑被噎得麵紅耳赤,想要反駁,卻見朱重八臉色已然沉下。
“夠了!”朱重八厲聲喝道,“大敵當前,不思同心戮力,反而在此爭權奪利,構陷功臣!田娃之功,天地可鑒!日後若再有人非議田參軍,亂我軍心,定斬不饒!”
他目光如刀,掃過郭天敘、張天佑等人,警告意味十足。
經此一事,明麵上的挑釁暫時平息,但暗地裡的裂痕卻已難以彌補。朱重八深知,內部的整合,遠比對付外敵更加棘手。
數月之後,應天府煥發出新的生機。城牆修複如新,城內市井逐漸繁榮,流民得到安置,田野裡禾苗茁壯。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兼具水陸作戰能力的新軍已初具規模。
這一日,朱重八與田娃再次登上應天城頭,遠眺大江。
“田娃,如今內部稍定,軍備漸充。下一步,我們該指向何方?”朱重八問道,目光中閃爍著雄心與審視。
田娃知道,戰略抉擇的時刻到了。東麵的張士誠相對保守,西麵的陳友諒則銳意進取,威脅最大。
“重八哥,”田娃指向西方,語氣堅定,“陳友諒,梟雄也,其勢正盛,必為我心腹大患!與其待其整合力量來攻,不若我軍主動西進,先發製人!當務之急,是鞏固應天西麵屏障,奪取池州、安慶等要地,將陳友諒勢力壓製在江州九江)以西!同時,繼續積草屯糧,打造舟師,以待時機,與陳友諒決戰於鄱陽湖!”
“與陳友諒決戰……”朱重八喃喃道,眼中燃起熊熊戰意,“好!就先拿下池州、安慶!這江南的霸主,隻能有一個!”
潛龍已據金陵,利爪磨礪一新。一場決定未來華夏命運的雙雄對決,正在長江的波濤下,悄然醞釀。而田娃,這位來自未來的靈魂,將繼續以他超越時代的智慧與眼光,為這條真龍鋪平通往至尊寶座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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