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邊境榷場管理條例》的製定緊鑼密鼓,田娃幾乎將工部值房當成了第二個家,與戶部、兵部的官員反複推敲每一條細則。選址最終定在大同、宣府、延綏三鎮,由工部抽調匠作,兵部派兵,即刻開始修築固定的市垣、官署、貨棧及查驗場所。
與此同時,毛驤指揮的錦衣衛如同一張無聲的大網,悄然覆蓋了這三處邊鎮。明麵上,是籌備榷場的人馬往來;暗地裡,無數雙眼睛警惕地注視著任何可疑的跡象。那些消失的江南商人留下的模糊畫像,被複製成無數份,分發到每一個暗探手中。
然而,對手似乎也察覺到了風聲,變得異常謹慎。邊境地帶雖偶有身份不明之人出沒,卻再未發現大規模收購寶鈔或明顯違禁品交易的跡象。一切,仿佛都沉寂了下去。
但這沉寂,反而讓田娃更加警惕。他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對手投入了如此大的本錢,絕不會輕易放棄榷場這塊新出現的肥肉。
就在榷場建設過半之際,一封來自大同的密報打破了平靜。負責監工的一名工部主事在例行巡查時,發現一處剛剛砌好的市垣地基下,被人為掏空了一小塊,裡麵塞入了幾塊形狀奇特的、似乎是用於某種機關連接的金屬構件。若不仔細查驗,極易被忽略,待市垣完全建成,這些構件便會被徹底封死。
“這是……做什麼用的?”田娃看著毛驤帶來的證物,眉頭緊鎖。這些構件工藝精湛,絕非普通匠人所能為。
“工匠中混入了奸細。”毛驤語氣肯定,“我們已暗中控製了所有參與那段市垣修築的匠人,正在逐一排查。但此人極其狡猾,現場未留下任何指向其身份的線索。”
田娃拿起一塊冰冷的金屬構件,在手中掂量著:“不是用來破壞結構,這些構件承受不了太大重量。更像是……用來安裝某種隱秘的通道,或者傳遞物品的機關。”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們是想在榷場內部,神不知鬼不覺地開辟一條走私通道!”
對手的意圖昭然若揭!他們無法阻止榷場的設立,便試圖從內部將其腐蝕,建立一個屬於他們的、不受監管的非法交易路徑!
“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內鬼揪出來!”田娃下令,“同時,對所有參與榷場建設的工匠、吏員,進行更嚴格的背景審查!通知其他兩處榷場工地,提高警惕,全麵自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數日後,宣府方麵傳來消息,當地幾家被初步遴選為可能獲得榷場運營資格的老牌商號,幾乎在同一時間收到了匿名的恐嚇信,威脅他們不得與朝廷合作,否則將有“血光之災”。其中一家商號的東主,其幼子在外出遊玩時竟險些被受驚的馬匹撞傷,雖未得逞,但其恐嚇意味已不言而喻。
“他們這是要斷絕我們可用之人的來源!”田娃麵色陰沉。對手雙管齊下,一邊在物理上安插暗樁,一邊在心理上威懾可能的合作者,企圖從根本上架空朝廷對榷場的控製。
“伯爺,是否要加派兵丁保護這些商號?”毛驤請示。
“保護是其一,但非長久之計。”田娃搖頭,“關鍵是要打消他們的顧慮,讓他們看到與朝廷合作的好處,以及對抗那些宵小的底氣。”
他沉思片刻,提筆寫了兩道奏請。其一,奏請皇帝下旨,明令宣布,凡敢於威脅、傷害為朝廷辦事之商賈及其家眷者,一經查實,無論主從,立斬不赦,家產抄沒!其二,奏請對首批積極配合榷場事務、且經受住考驗的商號,給予更大幅度的稅收減免和貿易優先權,並可由朝廷授予“忠義商號”匾額,以示榮寵。
他要以雷霆手段震懾不法,以厚利重譽激勵良善。
奏書很快得到朱元璋的批準。聖旨明發,帶著凜冽的殺伐之氣傳遍邊鎮。同時,田娃也讓沈萬金利用商會渠道,在商賈中暗中宣揚與朝廷合作的長遠利益,穩定人心。
在高壓與利誘的雙重作用下,宣府那幾家商號頂住了壓力,並未退出。而大同那邊,經過層層篩查,那名混入工匠中的奸細也終於被鎖定——竟是一名祖輩皆是軍中匠戶、背景看似清白的年輕工匠,因其手藝出眾而被選入。錦衣衛在其住處搜出了少量來曆不明的金銀和幾封語焉不詳的信件,顯然是被重金收買。
雖然撬開他的嘴還需要時間,但拔掉了這顆釘子,總算暫時堵上了一個漏洞。
然而,田娃知道,這僅僅是開始。榷場尚未正式開市,暗中的較量就已經如此激烈。可以想見,當商旅雲集、貨物往來之時,那看似繁華的市集之下,將隱藏著多少凶險的暗流。
他站在工部值房巨大的北疆輿圖前,目光落在那三個被朱筆圈出的榷場位置上。那裡,即將成為大明與北元經濟交鋒的前沿,也成為他與幕後黑手新一輪博弈的戰場。
“來吧。”田娃低聲自語,手指輕輕點在地圖上,“讓我看看,你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邊市的暗影已然浮現,而他,必將以更堅定的意誌和更周密的手段,將這些陰影驅散,讓這邊境榷場,真正成為鞏固國本的基石,而非滋生罪惡的溫床。前方的鬥爭,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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