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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筆記、窺探與規則的裂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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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台外那混雜在風雨中的詭異低語,如同跗骨之蛆,在艾文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它證實了一個遠比單獨鬼怪作祟更令人絕望的猜測——404宿舍並非孤立的恐怖巢穴,它是一個被標記的節點,鏈接著一個更大、更黑暗的整體。周清的“古詩”是信號,陽台門是通道,而外麵的黑暗裡,有東西在傾聽,在回應。

自那晚之後,宿舍裡的空氣幾乎凝固。趙健徹底消失了,他的床鋪空了,畫材也被搬走,隻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鬆節油氣味,很快也被宿舍本身的沉悶吞噬。沒人提起他,也沒人知道他是申請了換宿,還是……以另一種方式離開了。他的離去像一塊投入死水的石頭,隻激起一圈無聲的漣漪,隨即被更深的寂靜淹沒。

李默變得更加陰鬱,他幾乎不再與艾文有任何眼神交流,整日埋首書中,但艾文好幾次注意到,他捧著的書本久久未曾翻動一頁。他的沉默不再是屏障,而更像是一種瀕臨極限的壓抑。周清則依舊保持著他的節奏,偶爾在深夜發出些微響動,或是在無人注意時,用那雙空洞的眼睛掃視宿舍,但再也沒有觸發過任何明確的規則。

艾文知道,不能再這樣被動等待下去了。規則的庇護並非絕對,趙健的“消失”就是明證。他必須主動做點什麼,哪怕隻是為了弄清楚自己究竟身處何等境地,哪怕隻是為了在下次危機來臨前,多一絲渺茫的生機。

他的目光,投向了李默。

這個沉默的室友,是除了周清之外,在404待得最久的人。他一定知道更多。而秘密,往往不會隻存在於腦中。

機會在一個下午降臨。李默被一個臨時電話叫走,似乎是導師有急事找他,他走得匆忙,甚至連經常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都忘了拿,就那樣攤開放在書桌上。

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艾文知道這不道德,甚至危險,但窺探的欲望壓倒了一切。他深吸一口氣,確認周清的床簾毫無動靜後,輕手輕腳地走到了李默的書桌前。

攤開的筆記本上,是李默工整卻透著一種急促感的字跡。大部分是正常的課堂筆記和專業摘要,但艾文快速翻閱著,目光銳利地搜尋著異常。

終於,在筆記本靠後的部分,夾雜在幾頁複雜的公式推導之間,他發現了端倪。

那幾頁的字跡明顯不同,更加潦草,甚至有些扭曲,仿佛是在極度緊張或恐懼的狀態下寫就。上麵沒有標題,沒有日期,隻有斷斷續續的、如同夢囈般的句子和詞語:

·“規則不是原因,是結果……”

·“…梧桐樹不是終點,是緩衝…根係…它們在下麵…”

·“…鏡子…不隻是映照…是通道?還是囚籠?…”

·“…聲音…彈珠…呼喚…不能回應…”

·“…零食…貢品?…標記?”

·“…周清…鑰匙?還是鎖…”

·“…宿管…看守…還是…飼養員?”

·“…‘它們’不喜歡光…特定的光…”

·“…違反規則…不是立刻死亡…是‘被注意’…被標記…逐步同化…”

·“…唯一的生路…找出‘源點’…或者…成為規則的一部分…”

每一行字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針,刺入艾文的眼底。李默果然知道!他在試圖理解,試圖分析!這些零碎的筆記,拚湊出一個遠比《入住須知》更猙獰的框架。

規則是因某種更根本的“源點”而生,是為了應對它而建立的脆弱秩序。梧桐樹是處理“汙染物”的緩衝帶,其根係深處可能連接著更可怕的東西。鏡子可能雙向通行……周清的身份成謎,可能是關鍵……宿管角色可疑……違反規則的後果並非即時死亡,而是被“它們”逐步侵蝕……

而最後兩條,更是讓艾文通體生寒。“找出‘源點’”,或者“成為規則的一部分”。後者是什麼意思?像周清那樣?

就在這時,他翻到了最後一頁有筆記的地方。那裡隻寫著一行大字,筆跡幾乎劃破紙背:

“不要相信衣櫃裡的報紙!!!”

三個巨大的感歎號,透著一種幾乎要溢出紙麵的驚懼。

衣櫃裡的報紙?艾文猛地想起自己剛來時,從衣櫃裡掏出的那疊舊報紙,以及後來衣櫃門自動關閉時,他用那些報紙堵住縫隙的經曆。當時他就覺得奇怪,規則隻提到用報紙堵住“自動打開”的門縫,卻沒說這些報紙為何會恰好出現在衣櫃裡。

李默的警告是什麼意思?報紙有問題?他是不是也遭遇過衣櫃門的異常,並且發現了什麼?

艾文的思緒被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打斷!李默回來了!

他心臟驟停,幾乎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將筆記本恢複原狀,閃身回到自己的書桌前,抓起一本書假裝閱讀,動作快得帶起一陣微風。

李默推門進來,臉上帶著一絲未褪儘的焦躁。他徑直走向自己的書桌,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那本筆記本上。他拿起筆記本,動作看似隨意地翻動了一下,隨即,艾文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掃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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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艾文,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沉默或凝重,而是帶著一種冰冷的、近乎審視的懷疑。艾文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目光落在書頁上,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其中,但後背的肌肉已經緊繃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對峙。

良久,李默才收回目光,將筆記本仔細地合上,鎖進了抽屜。他沒有質問,也沒有提及任何事,但一種無形的隔閡與警惕,已經在他和艾文之間豎立起來。

這次倉促的窺探,雖然讓艾文得到了一些駭人的信息碎片,但也徹底斷掉了從李默這裡獲取信息的可能,甚至可能帶來了新的危險。李默筆記中透露的“不要相信衣櫃裡的報紙”,更是在原本就充滿陷阱的規則迷宮中,又投下了一顆疑懼的種子。

規則本身似乎也開始出現裂痕。如果連用來應對詭異的“道具”舊報紙)都不可信,那麼還有什麼是可以依靠的?

艾文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與迷茫。他觸碰到了冰山之下更巨大的陰影,卻發現自己連立足的冰塊都開始鬆動。找出“源點”?談何容易。成為規則的一部分?那或許比死亡更可怕。

夜幕再次降臨。404宿舍裡,兩個人各懷鬼胎,一個在床簾後沉睡或蘇醒,而規則的裂痕,如同鏡子上蔓延的裂紋,無聲地擴張,預示著某種平衡,即將被打破。下一次,從裂痕中溢出的,會是什麼?艾文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知道,被動等待的日子,必須結束了。儘管前路未知且布滿荊棘,他也必須嘗試著,去觸碰那規則的源點,哪怕代價是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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