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蘭小組賽第二輪，對陣比利時。
下半場剛剛開始不久，場邊的第四官員就舉起了電子換人牌：17號下，10號上。
嚴淵，身披英格蘭17號球衣的年輕人，萬眾矚目的新星，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他在國家隊的第一次首發登場。
他低著頭，汗水浸濕了他額前貼著的黑發，沿著臉頰的輪廓滑落，在下巴處彙聚滴落。
上半場的跑動並不劇烈，但是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壓抑。
上半場45分鐘裡，他幾乎感覺腳下這塊草皮是個沼澤地，根本無處著力。
嚴淵與迎麵小跑上場的斯特林擊了下掌後，快步跑向替補席。
教練索斯蓋特的目光掃過他，沒有責備，隻是沉靜地點了點頭。
嚴淵在助理教練身邊找個空位坐下，接過遞來的運動飲料，猛地灌了幾大口。
小嚴不是沒輸過球。
在霍村踢德甲、打歐冠，輸贏是常態，他都經曆過。
但像今天這樣，幾乎碰不到球，感覺完全遊離在比賽之外，甚至像個局外人一樣的感覺，還是第一次。
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點“隱身”了。
“感覺怎麼樣？嚴？”助理教練低聲問。
嚴淵搖搖頭，目光緊緊盯著場上，回想著自己的感受。
“感覺……我們被鎖死了，球很難到腳下。”
正如嚴淵所感受到的，換人也並未改變局麵。
斯特林被換上後，他的活力和速度在比利時銅牆鐵壁般的中後場組織麵前，同樣顯得孤立無援。
英格蘭的進攻，如同撞上一堵厚重的混凝土牆，要麼被直接彈回，要麼就被對方輕巧地化解、轉移，迅速發起反擊。
而比利時的每一次反擊，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直插英格蘭的腹地。
時間在焦躁和無力的情緒中一分一秒流逝。
比賽來到下半場第67分鐘，那個瞬間到來了。
又是英格蘭中場的一次傳球被截斷，比利時中圈附近的維特塞爾搶在阿裡之前拿住球權。
他甚至不需要更多思考時間，視野仿佛開了天窗。
他抬頭的同時，右腳已經送出如同精確製導般的貼地長傳！
足球直接穿透中場，貼著草皮急速飛行，精準地找到了從右肋快速插上的賈努紮伊。
此時，英格蘭的邊後衛特裡皮爾和補防回來的中衛斯通斯正處在極其尷尬的位置，再啟動去追賈努紮伊已為時過晚。
賈努紮伊的停球，精準優雅。
足球乖巧地停在他右腳前方半步的理想位置。
沒有絲毫遲疑和調整，他甚至沒有給英格蘭門將皮克福德任何判斷和撲救的機會，左腳外腳背迎著落地後還有一次小彈跳的皮球，果斷搓射！
一道帶著強烈內旋的弧線，貼著右側門柱的死角，旋轉著飛入了球網！
皮克福德做出了極限撲救動作，在空中舒展開身體，指尖似乎微微觸碰到了那灼熱的空氣，但終究未能改變軌跡。
球進了！
比利時1：0英格蘭！
看台上，比利時球迷的浪潮瞬間爆炸，巨大的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
英格蘭球迷的看台，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嚴淵坐在場下，清晰地看到了整個進球過程。
從維特塞爾的搶斷、那腳提前量給得恰到好處、洞穿了整個英格蘭中場的直塞，到賈努紮伊完美卸球、乾脆利落的終結，整個過程快如閃電，一氣嗬成。
一種強烈的無力感拿捏住了他，不僅僅是比分的落後，更是那種戰術層麵被徹底壓製的窒息感。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場上的隊友們，汗水浸透的白衣仿佛也變得沉甸甸的。
終場哨聲終於響起，比分定格在01。
英格蘭輸掉了第二輪小組賽。
所有球員們低著頭，沉默地走向球員通道。
更衣室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簡單的淋浴後，大家各自收拾行李，準備返回酒店。
索斯蓋特簡短地總結了幾句，肯定了大家的努力，也指出了問題，但顯然，這不是深入分析的場合。
回到下榻的酒店，夜色已深。
大部分隊友都選擇回房休息，或者用各自的方式排解輸球的鬱悶。
嚴淵沒有做其他的。
他依舊像自己經常做的那樣，他打算複盤這場輸掉的比賽。
他走向了球隊分析師所在的臨時辦公室，敲了敲門。
“請進。”裡麵傳來分析師的聲音。
嚴淵推門進去，看到分析師還在電腦前忙碌，屏幕上正是剛剛結束比賽的錄像。
“先生，”嚴淵禮貌地開口，“我想拷貝一份今天比賽的錄像，還有相關的技術統計報告，可以嗎？”
分析師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看到是嚴淵，隨即露出了然和理解的神情。
他見過不少年輕球員輸球後情緒低落，但像嚴淵這樣第一時間主動來要錄像分析的，並不多見。
“當然可以，嚴。”分析師點點頭，迅速操作起來，“輸球不好受，但你能想著複盤，這很好，需要哪方麵的數據？傳球成功率？跑動熱點？還是對抗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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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先生。”嚴淵的語氣很堅定，“尤其是中場區域的傳球路線圖、丟失球權的位置、攻防轉換速度的數據對比……越詳細越好。”
分析師很快把裝有比賽錄像和詳細數據的u盤遞給他：“都在裡麵了。有什麼需要幫忙分析的，隨時找我。”
“謝謝先生。”嚴淵接過u盤，道謝後離開了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房間，嚴淵沒有開大燈，隻打開了書桌上的台燈。
他拉上窗簾，隔絕了窗外的夜色，將u盤插入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很快出現了球場的俯瞰畫麵。
他沒有立刻看自己的表現，而是將畫麵調整到俯瞰視角，重點關注中場的動態。
他點開了分析師標注的“關鍵傳球失誤”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