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黑風口已被深秋的寒風浸透，玄冰髓礦石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像無數雙窺視的眼睛。骨勒雖已率主力投降，但雪山派叛徒裹挾著三千死忠，占據了野狼穀西側的斷崖，他們將玄冰髓礦石鑿成滾石，日夜對著穀中屯田的蠻族百姓投擲，石麵上的噬靈紋在撞擊時爆發出幽藍火花，每一次轟鳴都讓土地震顫。
“陛下，這些人被暗月盟的毒控製太深，根本聽不進勸。”冷軒的玄鐵重劍斜插在凍土中，劍身上凝結的冰碴還帶著昨日戰鬥的痕跡，“斷崖太陡，我們的雲梯剛架到一半就被滾石砸斷，已經折損了五十名弟兄。”
蘇禦望著斷崖頂端的黑煙，那裡的本源光帶像被燒紅的鐵絲，扭曲成痛苦的形狀。他能“聽”到被困百姓的哭喊——有蠻族老嫗的呻吟，有孩童的啼叫，還有被滾石砸中者的悶哼。“不能再等了。”他將龍吟劍橫在胸前，劍脊的紋路與掌心的印記同時亮起，“冷軒帶左翼從斷崖東側佯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帶右翼從西側的藤蔓坡爬上去，那裡的本源光帶能掩護我們。”
武學館的弟子們立刻行動起來。趙毅將本源麥種與硫磺混合，製成簡易的煙霧彈——這是他們在明州港學會的法子，煙霧能乾擾玄冰髓的寒氣。最年幼的影閣孩童則抱著解毒蘭陶罐，花瓣在寒風中劇烈顫動，顯然已感知到斷崖上的劇毒。
巳時三刻，佯攻的戰鼓準時響起。冷軒的軍隊推著空木車衝向斷崖，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在穀中回蕩。雪山派叛徒果然中計，將大部分滾石轉向東側，斷崖西側的防禦頓時薄弱下來。蘇禦趁機帶著右翼士兵，踩著藤蔓坡向上攀爬。
藤蔓坡是暗月盟未發現的死角，這裡的老藤已生長百年，根係深入玄冰髓礦脈的縫隙。弟子們將麥種撒在藤蔓根部，本源之力注入後，老藤突然瘋長，形成天然的階梯。蘇禦第一個登上半坡，龍吟劍反手一斬，將頭頂墜落的碎石劈成粉末——那些碎石上沾著黑色的毒液，落在藤蔓上，竟讓葉片瞬間枯萎。
“小心毒液！”蘇禦用劍鞘護住身後的弟子，“用解毒蘭的花瓣擦兵器，能暫時抵擋。”他的劍尖在岩壁上劃出淺痕，本源光帶順著痕跡流淌，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毒液落在屏障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距離崖頂還有三丈時，叛徒終於發現了他們。“在那邊！”有人嘶吼著扔下捆著毒草的玄冰髓長矛，矛尖的幽藍光芒穿透煙霧，直刺蘇禦的後心。趙毅猛地撲過來，用後背擋住長矛，玄冰髓的寒氣瞬間侵入他的經脈，少年的臉色在刹那間變得青紫。
“趙毅！”蘇禦轉身一劍挑飛長矛，本源之力源源不斷注入趙毅體內。寒氣與金光在少年血管裡角力，青黑色的紋路漸漸褪去，卻在他胸口留下永久的淡痕。“你先下去！”蘇禦將他交給身後的士兵，龍吟劍突然爆發出龍吟般的嘯聲，劍氣順著藤蔓蔓延，將崖頂的滾石機括劈成碎片。
這聲嘯聲像一道命令。西側的士兵們踩著藤蔓加速攀爬，東側的冷軒也趁機架起雲梯，玄鐵重劍劈開滾石的轟鳴與龍吟劍的嘯聲交織，在穀中掀起振奮人心的聲浪。斷崖頂端的叛徒陷入混亂，有的轉向西側阻擊蘇禦，有的仍在東側應付冷軒，滾石的投擲節奏徹底被打亂。
蘇禦終於登上崖頂，落地的瞬間，三柄玄冰髓劍同時刺來。他不閃不避，龍吟劍在胸前劃出圓弧，劍風將三柄劍同時震開。最前麵的叛徒被震得後退三步，胸前的噬靈紋突然亮起，竟在他脖頸處生出黑色的鱗片——那是暗月盟的“獸化蠱”，能短暫提升力量，卻會透支生命。
“你們看看自己的脖子！”蘇禦的聲音穿透廝殺聲，“這就是暗月盟給你們的‘恩賜’，用靈魂換力量，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彆！”他的劍尖挑起一具叛徒的屍體，那人脖頸處的鱗片已深入骨髓，死狀猙獰如野獸。
部分叛徒的動作明顯遲疑，獸化蠱帶來的力量讓他們肌肉痙攣，噬靈紋的灼燒感比刀刃更痛。蘇禦抓住機會，龍吟劍突然轉向，不是攻擊，而是斬斷他們手腕上的玄冰髓鎖鏈——那是暗月盟用來控製他們的法器，鎖鏈一斷，部分人眼中的瘋狂竟漸漸褪去。
“殺了他！”雪山派首領見狀，突然拔出暗月盟賜予的玄冰髓權杖，杖頂的骷髏頭噴出黑霧，籠罩了半個崖頂。被黑霧沾染的士兵立刻慘叫起來，皮膚像被螞蟻啃噬，紛紛倒地抽搐。
“是蝕骨霧！”趙毅將煙霧彈狠狠砸向黑霧，硫磺與本源之力混合的煙霧形成白色的屏障，暫時阻擋了黑霧蔓延，“陛下，這霧能吞噬內力，我們的本源光帶在減弱！”
蘇禦的龍吟劍突然插入地麵，劍身上的紋路如蛛網般擴散。崖頂的玄冰髓礦石在劍勢牽引下，竟泛起溫潤的白光——他不是在對抗黑霧，是在喚醒礦石中被汙染的本源之力。那些礦石開始微微震顫，黑霧接觸到白光，竟像冰雪遇陽般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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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首領的權杖重重砸在地上，試圖再次催發黑霧，卻發現權杖的骷髏頭已失去光澤。蘇禦的龍吟劍順勢上挑，劍刃貼著權杖滑行，精準地斬斷了首領的手指。當權杖落地的瞬間，所有叛徒身上的噬靈紋同時熄滅，獸化的鱗片也開始剝落。
崖下的冷軒趁機率軍衝上崖頂，玄鐵重劍劈開最後一道防禦工事。被困的百姓們爆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蠻族老嫗抱著玄冰髓勺子，顫巍巍地走向蘇禦——那是她用兒子的兵器改造成的，勺底還刻著半朵蘭花。
戰鬥並未完全結束。就在蘇禦安撫百姓時，崖頂的暗室突然傳來響動。雪山派首領的親信帶著十餘名死士衝出來，他們口中咬著毒囊，顯然打算同歸於儘。最前麵的死士撲向蠻族孩童，玄冰髓匕首閃著寒光。
“小心！”蘇禦的龍吟劍來不及回防，隻能用身體擋在孩童身前。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趙毅突然撲過來，用之前被刺穿的後背再次擋住匕首。玄冰髓沒入血肉的聲音在寂靜的崖頂格外刺耳，少年卻笑著看向蘇禦：“陛下說過……守護比殺戮更有力量。”
死士們的動作被這一幕震懾，咬碎毒囊的動作慢了半分。士兵們趁機上前製服他們，蠻族百姓也撿起石塊，砸向那些還在掙紮的死士——他們不是在複仇，是在守護剛剛奪回的生機。
蘇禦抱著倒下的趙毅，指尖的本源之力拚命湧入少年體內，卻隻能延緩毒素蔓延。趙毅的呼吸漸漸微弱，他抓住蘇禦的手腕，將染血的半朵蘭花玉佩放在他掌心：“告訴……告訴明州港的百姓……麥子……豐收了……”
夕陽西下時，黑風口的硝煙終於散儘。冷軒將雪山派叛徒的玄冰髓兵器堆在崖頂，蘇禦用龍吟劍將其熔煉成一塊巨大的犁鏵——犁鏵的正麵刻著“守護”二字，背麵是趙毅的名字。最年幼的影閣孩童將解毒蘭種在犁鏵旁，花瓣在暮色中綻放出淡紫色的光。
“陛下，西南傳來捷報。”墨羽的聲音帶著哽咽，“柳姑娘徹底搗毀了五毒教的祭壇，還找到了克製獸化蠱的解藥。隻是……她為了保護百姓，被蠱蟲咬傷，暫時無法動彈。”
蘇禦望著西南的方向，掌心的玉佩還殘留著趙毅的體溫。他知道，這場激戰不是終點，暗月盟的毒還未徹底清除，本源光帶的傷痕也需要時間修複。但當他看到蠻族孩童用玄冰髓犁鏵在凍土上劃出第一道痕跡，看到士兵們將死士的毒囊埋入土地當作肥料，突然明白趙毅的話——守護確實比殺戮更有力量，因為前者能孕育希望，後者隻會留下廢墟。
夜幕降臨時，崖頂燃起了篝火。幸存的士兵和百姓圍坐在一起，分享著用玄冰髓鍋煮的麥粒粥。蘇禦將趙毅的玉佩掛在犁鏵上，玉佩的光芒與犁鏵的白光交織，在夜空中形成一道光柱，穿透雲層，照亮了黑風口的每一寸土地。
“明天，我們開始耕種。”蘇禦的聲音在篝火旁回蕩，“把戰場變成良田，把仇恨變成種子。”士兵們齊聲應和，聲音震得篝火火星四濺，像無數顆星星落在凍土上，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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