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口的篝火還未燃儘，崖頂的玄冰髓犁鏵已凝結上薄霜。蘇禦望著掌心那枚染血的蘭花玉佩，趙毅的遺言仍在耳畔回響，西南傳來的急報卻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剛升起的希望——五毒教長老雖被擊潰，卻在逃亡前釋放了“子母蠱”，柳清韻為救中毒的孩童，不慎被母蠱咬傷，如今毒素已蔓延至心口，飛鳳營的軍醫束手無策。
“陛下，我們得儘快趕去西南。”冷軒的玄鐵重劍上還沾著玄冰髓的碎屑，他剛清點完兵力，能繼續作戰的士兵不足三千，半數帶著凍傷或蠱毒的輕傷，“雪山派的殘部雖然肅清，但暗月盟的主力還在漠北，他們的玄冰髓兵器庫據說藏在極北的冰川下，那裡的礦脈比黑風口的更龐大。”
蘇禦將玉佩小心地收入懷中，龍吟劍在晨光中泛著冷光：“讓傷兵帶著趙毅的遺體先回長安，武學館的弟子們知道該如何安葬他。你率一千士兵守住黑風口，用玄冰髓犁鏵在穀中開墾，種上耐寒的麥種——我們需要糧食，更需要讓蠻族看到希望。”
當蘇禦的軍隊抵達西南雲霧山時，看到的是比想象中更慘烈的景象。飛鳳營的營地被蠱蟲啃噬得千瘡百孔，柳清韻躺在臨時搭建的帳中，臉色青黑如鐵，星羽劍斜倚在床頭，劍穗上的明珠黯淡無光。最年幼的影閣孩童捧著解毒蘭守在帳外，花瓣已蔫得快要合攏，顯然母蠱的毒性遠超預期。
“陛下，這母蠱能吸收內力，柳姑娘的太陰之力快被它吸乾了。”軍醫跪在地上，雙手捧著從五毒教祭壇找到的羊皮卷，“卷上說要解母蠱，需用極北冰川的‘冰魄花’，可那地方常年被暗月盟的玄冰髓結界籠罩，根本進不去。”
話音剛落，帳外突然傳來廝殺聲。斥候連滾帶爬地衝進來說：“陛下，暗月盟的主力到了！他們帶著冰川下的玄冰髓巨獸，正在衝擊營地！”
蘇禦衝出帳外，隻見雲霧山的山口出現一頭巨獸——它的身體由玄冰髓凝結而成，四肢如鐵塔，口中噴出的寒氣能瞬間凍結溪流，背上還馱著暗月盟的祭壇，盟主的黑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雪山派叛徒和五毒教殘餘的蠱師圍在巨獸周圍，玄冰髓兵器與蠱蟲交織成黑色的浪潮，朝著營地壓來。
“結陣！”蘇禦的龍吟劍插入地麵，本源光帶順著劍勢擴散，將營地籠罩在淡金色的屏障中。玄冰髓巨獸的寒氣撞在屏障上，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屏障上立刻浮現出細密的裂痕。
武學館的弟子們將最後一批本源麥種撒在陣前，老藤再次瘋長，卻在接觸到寒氣時迅速結冰。趙毅留下的煙霧彈扔向巨獸，硫磺煙霧剛升起就被凍成冰晶，砸在地上碎成粉末。“陛下，他們的力量比在黑風口時強了三倍！”弟子們且戰且退，已有兩人被巨獸的寒氣凍成冰雕，保持著揮劍的姿勢。
暗月盟盟主站在巨獸背上，黑袍下的臉藏在陰影裡，聲音像玄冰髓摩擦般刺耳：“蘇禦，放棄吧。柳清韻的母蠱三日內就會發作，你的本源之力也快撐不住了，這天下終究是暗月盟的。”他揮動權杖，巨獸的前爪突然抬起，玄冰髓凝結的巨刃朝著帳中的柳清韻劈去。
“休想！”蘇禦的龍吟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迎著巨刃衝上去，劍脊與巨刃碰撞的瞬間，本源之力與玄冰髓的寒氣在他體內炸開。一口鮮血從嘴角噴出，濺在劍身上，竟讓龍吟劍的紋路全部亮起，像一條浴血的金龍。
巨刃被震得偏離方向，劈在營地旁的山崖上，碎石與冰屑漫天飛舞。蘇禦趁機翻身躍上巨獸的後背，龍吟劍直指暗月盟盟主的咽喉。就在劍尖即將刺中的時候，盟主突然撕開黑袍，露出胸口的噬靈陣——那是用無數玄冰髓碎片組成的，中心鑲嵌著顆跳動的黑色心臟。
“這是用雙界裂隙的能量煉成的‘源核’。”盟主狂笑著抓住蘇禦的手腕，“它能吸收所有力量，包括你的本源之力！”噬靈陣果然爆發出強大的吸力，蘇禦體內的本源之力順著手臂流失，掌心的印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陛下！”帳中的柳清韻突然發出一聲痛呼，星羽劍竟自動出鞘，飛到蘇禦身邊。劍穗上的明珠爆發出刺眼的光芒，與龍吟劍的金光交織，形成一道螺旋狀的光柱，暫時掙脫了源核的吸力。
蘇禦趁機回劍一斬，劍氣斬斷了盟主的權杖。玄冰髓巨獸失去控製，瘋狂地在山間盤旋，將背上的暗月盟教徒甩下去不少。但源核的吸力越來越強，蘇禦的視線開始模糊，他看到柳清韻的帳中飄出青黑色的霧氣——母蠱正在加速發作。
“撤退！”蘇禦當機立斷，龍吟劍與星羽劍合力劈開一條通路，“帶著柳姑娘去極北冰川，就算隻有一絲希望，我們也要試試！”
軍隊且戰且退，玄冰髓巨獸在身後緊追不舍。雲霧山的本源光帶在巨獸的寒氣中寸寸斷裂，原本翠綠的山林變成白茫茫的冰原。最年幼的影閣孩童抱著解毒蘭陶罐，花瓣在顛簸中全部凋零，隻留下一根嫩綠的花莖——那是最後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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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到山腳下的河穀時，軍隊隻剩下不足千人。暗月盟的追兵已將河穀包圍，玄冰髓兵器組成的冰牆堵住了上下遊的通路，雪山派叛徒在冰牆上布下噬靈紋，任何靠近的生物都會被吸乾內力。
蘇禦將柳清韻安置在一塊巨石後，龍吟劍插在石縫中，用最後的本源之力撐起屏障。他望著河穀對岸的冰川，那裡的冰魄花在陽光下泛著淡藍色的光，卻被暗月盟的結界隔絕在外。“冷軒，你帶五十名士兵從下遊的暗河突圍，去長安搬救兵。”
“陛下，要走一起走！”冷軒的玄鐵重劍擋在蘇禦身前，玄冰髓的寒氣已在他背上凝結成冰甲，“屬下死也不會丟下您！”
“這是命令！”蘇禦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從懷中取出蘭花玉佩，塞進冷軒手中，“拿著這個，長安的守軍會認得出。告訴武學館的弟子們，就算我不在了，也要把本源麥種種遍天下，不能讓暗月盟的陰謀得逞。”
玄冰髓巨獸的咆哮越來越近，冰牆的噬靈紋已亮起幽藍光芒。蘇禦最後望了眼柳清韻的帳，星羽劍的光芒越來越弱，像風中殘燭。他拔出龍吟劍，對著天空發出震耳欲聾的長嘯——這是給冷軒的信號，也是對暗月盟的宣戰。
冷軒含淚帶著士兵衝入暗河，玄鐵重劍劈開暗河入口的冰棱。蘇禦則帶著剩下的人，朝著冰牆發起衝鋒。龍吟劍與玄冰髓巨刃再次碰撞，本源之力與源核的吸力在河穀中形成巨大的漩渦，卷起的冰屑與血霧交織成紅色的雪。
戰鬥持續到黃昏，河穀的冰層被染成紅褐色。蘇禦的戰袍已被鮮血浸透，左臂被玄冰髓巨刃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寒氣順著傷口蔓延，讓他的動作越來越遲緩。武學館的弟子們一個個倒下，最年長的弟子用身體擋住射向蘇禦的玄冰箭，胸口的箭杆上還掛著母親縫製的平安符。
暗月盟盟主走到冰牆前，源核的黑色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快：“蘇禦，你看，你的士兵快死光了，柳清韻也活不成了，你守護的一切都將毀滅。”
蘇禦靠在巨石上，望著暗河入口的方向——冷軒應該已經突圍了。他撿起地上的花莖，將最後一絲本源之力注入其中，花莖竟在他掌心重新長出嫩芽。“你永遠不會明白。”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遍河穀，“就算我死了，還有冷軒；就算冷軒死了，還有武學館的弟子；就算弟子們死了，還有這些種子。隻要希望還在，你們就永遠贏不了。”
玄冰髓巨獸的巨刃再次落下，蘇禦卻沒有躲閃。他將花莖塞進柳清韻的帳中，龍吟劍橫在胸前，星羽劍自動飛到他身邊，兩柄劍的光芒在他周身形成最後的屏障。當巨刃劈下的瞬間，他仿佛看到趙毅在黑風口的麥田裡微笑，看到蠻族孩童用玄冰髓犁鏵耕種，看到長安的百姓在武學館前種下新的蘭花。
河穀的冰層在撞擊中碎裂，淡金色的本源光帶與幽藍的玄冰髓光芒交織成奇異的光暈。暗月盟盟主望著光暈中那道不肯倒下的身影，突然感到一絲恐懼——他能摧毀兵器，能殺死士兵，卻無法撲滅那道身影眼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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