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流撞上法陣的刹那,黑紋盾上的符文劇烈震顫,原本平穩流轉的暗光忽明忽暗,像是被什麼力量卡住了運轉的節點。那持盾的拘魂衛臉色一變,下意識後退半步,手背青筋暴起,死死穩住盾麵。
葉淩軒沒有錯過這個空隙。
他低喝一聲,斷劍自下而上斜撩,劍氣凝成三重波浪,層層推進。第一重破風,第二重裂甲,第三重直取咽喉。對方倉促舉盾格擋,卻被震得雙臂發麻,腳下連退三步,陣型中央出現一道細微的裂口。
“左路!”雲綺月急聲提醒。
柳萱兒立刻反應,右手摸向腰間符袋,指尖抽出一張雷符。她咬破指尖,在符紙上劃出一道血痕,正要激發——
左側兩名紅袍戰士已逼近至五步之內。一人揮刀橫斬,另一人突進搶位,動作精準如演練過千百遍。柳萱兒側身避過刀鋒,左手本能抬臂格擋,可舊傷驟然撕裂,整條手臂瞬間脫力。
“鐺!”
匕首脫手飛出,砸在石地上濺起一串火星。
彎刀順勢下壓,寒光一閃,從她左肩斜劈而下。血花迸現,她悶哼一聲,踉蹌後退,腳跟幾乎踩空,整個人向後仰去。
“萱兒!”雲綺月瞳孔一縮,右腿猛一發力,不顧經脈劇痛強行扭轉身形。她掌心寒氣凝聚,瞬間凝出一柄薄如蟬翼的冰刃,反手橫掃,擋住追擊之敵的第二刀。
冰冷刺骨的衝擊順著掌心傳遍全身,她喉頭一甜,卻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單膝跪地撐住身體,左手一把攬住柳萱兒腰身,將她拽回身邊。
“彆鬆手。”她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我給你藥。”
她從懷中掏出一枚青灰色丹丸,塞進柳萱兒嘴裡。那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熱氣息緩緩流入四肢,止住了不斷湧出的鮮血。柳萱兒喘著氣,手指顫抖著抓住雲綺月的衣袖,點了點頭。
葉淩軒迅速回防,劍鋒橫掠,逼退兩翼逼近的敵人。他目光掃過柳萱兒肩頭的傷口,眉頭緊鎖,但此刻無暇查看,隻能低聲問:“還能站?”
“能。”柳萱兒咬牙撐起身子,右手再次探向符袋,“還有一張雷符……夠炸開一條路。”
“不急。”雲綺月喘息著搖頭,“他們已經合圍了。”
話音剛落,南麵三具魔蛛傀儡同時啟動,八足疾行,呈三角之勢包抄而來。北側林影晃動,又有四名黑甲戰士現身,手中長矛交錯,封鎖了最後的退路。
拘魂衛重新穩住黑紋盾,冷笑著將盾牌重重頓地。地麵符文再度亮起,一圈圈暗紅色波紋擴散開來,空氣仿佛變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砂礫。
雲綺月感到體內殘存的靈力正在被緩慢壓製,經脈中的流動越來越滯澀。她低頭看了眼右腿,布條已被血浸透,滲出的液體順著小腿滑落,在地上積成一小灘暗紅。
不能再拖了。
她閉上眼,神識沉入地麵,沿著泥土的縫隙悄然蔓延。她的感知貼著地表爬行,避開敵人的腳步震動,一寸寸探向排水渠口下方。
泥土鬆動。
不是自然塌陷,而是有規律的疏鬆痕跡,像是長期被水流衝刷形成的小型暗道。更深處,隱約傳來微弱的水聲,節奏穩定,說明通道尚未堵塞。
還有路。
她睜開眼,目光落在葉淩軒背上。他正以一敵二,劍光如電,逼得兩名紅袍戰士不敢近前。可他的動作已不如先前利落,肩頭微微起伏,顯然體力也在逼近極限。
“葉淩軒。”她低聲喚他名字。
他側身格擋一刀,借力後躍半步,轉頭看她。
“渠下有通道。”她說,“能通出去。”
他眼神一凜:“你怎麼樣?”
“走不動了。”她坦然承認,“但還能撐一會兒。你帶她先走。”
“不行。”他斷然拒絕,聲音不大,卻毫無轉圜餘地,“要走一起走。”
雲綺月沒再說話,隻是看著他。柳萱兒也靠在一旁岩石上,臉色蒼白,卻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