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掠過山道,雲綺月腳步一頓,柳萱兒的手突然收緊。
她沒說話,隻是把人往肩上扛得更穩了些。葉淩軒已經轉身,枯枝握在手裡,指節泛白。前方山路拐角處,空氣像被什麼東西攪動,一股沉悶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雲綺月抬頭。
遠處天際,紫霄仙門所在的方向,一道黑煙直衝雲霄。那不是普通的煙,是帶著腥氣的霧,翻滾著往四周擴散,像是從地底裂開的口子湧出的東西。
“那是……”柳萱兒聲音發抖,“魔氣?”
葉淩軒沒回應,隻把枯枝在地上一撐,加快腳步往前衝。雲綺月咬牙跟上,腳下一滑,膝蓋磕在石棱上,疼得她眼前一黑。但她沒停下,扶著岩壁站起來繼續走。
越靠近,那股氣息越清晰。原本熟悉的護山大陣靈光黯淡,時斷時續,像是被人從內部撕開了口子。空中傳來幾聲爆響,接著是一道人影從半空墜下,砸進樹林裡,激起一陣塵土。
“有人在打。”葉淩軒低聲道,“不止一個方向。”
雲綺月喘著氣,從懷裡摸出玉匣。蓋子掀開一條縫,命鑰表麵微微發燙,光暈一閃一閃,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她立刻合上,心往下沉。
這不對。命鑰平時隻會對魔族高層有反應,現在卻一直在震。
“門派出事了。”她說,“不是小規模偷襲。”
柳萱兒靠在石頭邊,臉色發青。她抬手按住胸口,那裡還殘留著妖群留下的魔氣。此刻那些黑氣仿佛活了一樣,在她經脈裡亂竄。她咬住嘴唇,冷汗順著鬢角流下來。
雲綺月蹲下,把手貼在她背上。靈力剛送進去,就被一股陰寒反推回來。她皺眉,指尖在柳萱兒眉心劃了一下,留下一道淡紅痕跡。這是清心印,能壓住外邪入侵。
柳萱兒喘了幾口氣,睜開眼。“我能走。”她說,“彆管我。”
葉淩軒看了她們一眼。“再快點。”他拄著枯枝往前奔,腳步踉蹌但沒停。
山路越來越陡,地麵開始出現裂痕。有些地方焦黑一片,像是被雷火燒過。路邊倒著一塊殘碑,上麵刻著“紫霄東嶺”四個字,現在隻剩下一個“霄”字還看得清。
他們翻過一道矮坡,視野豁然打開。
山門前廣場上,火光衝天。幾十個弟子穿著紫色道袍,正圍成陣型抵擋黑衣人的進攻。那些人動作僵硬,雙眼泛著灰光,不像是正常修士。空中兩道身影交手,劍光和黑霧撞在一起,炸出一圈氣浪,震得地麵顫動。
“那是執法長老!”柳萱兒忽然喊出來。
雲綺月順她手指看去,一個身穿紫金長袍的老者正在和一名黑袍人纏鬥。他左臂已經斷了,仍死死守住一座石台——那是護山大陣的核心陣眼之一。
可陣台上的符文正在熄滅。
“他們要毀陣。”葉淩軒聲音冷了下來,“一旦主陣崩潰,整個門派都會暴露在魔氣之下。”
雲綺月盯著戰場邊緣。那邊有幾個年輕弟子在拉傷員,其中一人胳膊齊肩斷掉,還在拖著另一個昏迷的人往側峰跑。沒人後退,哪怕倒下的也用劍撐著不肯鬆手。
她的喉嚨發緊。
這裡不是她們逃出來的密林,不是無名山野。這是她們的門派,是師父每日講道的地方,是她們練劍、吃飯、看月亮的院子。
現在全亂了。
“我們不能從正麵衝。”她抓住葉淩軒的袖子,“你現在這樣上去,撐不過三招。”
葉淩軒低頭看自己染血的右臂,布條早就看不出原色。他扯下腰帶重新綁了一遍,用力勒緊。血滲出來,但他沒鬆手。
“那你打算怎麼辦?”
“走東側小路。”雲綺月指著偏峰方向,“那邊有個備用陣眼,平時由外門弟子輪守。如果主陣快崩了,那邊還能接引地脈補上缺口。我們先去那裡,至少能讓防線多撐一會兒。”
柳萱兒靠著石頭站起來,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張符紙。那是她最後的防禦符,畫了三層封印。
“我去引開一部分人。”她說,“你們繞過去。”
“不行。”雲綺月立刻拒絕,“你現在的狀態撐不住一次法術爆發。”
“我不用爆發。”柳萱兒笑了笑,“我就喊一聲‘命鑰在這裡’,然後往反方向跑。他們要是真衝著命鑰來的,肯定會追我。”
雲綺月猛地抓住她手腕。“彆做傻事。”
“我沒傻。”柳萱兒甩開她的手,“我們都清楚,現在最值錢的就是你手裡的東西。與其藏著掖著等彆人來搶,不如主動放個餌。你們趁亂進去修陣,我在外麵拖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