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淩軒的短匕在橋麵劃出一道細痕,他最後一個躍上石橋。雲綺月伸手將他拉起,三人背靠橋欄喘息。那道光從天而降,正落在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石頭表麵迅速發白,像是被燒過。
柳萱兒盯著那光,聲音壓得很低:“它還在動。”
光芒緩緩抬升,重新懸在半空,顏色忽明忽暗,像在掃描什麼。雲綺月立刻抬手捂住腰間的玉牌,指尖用力按了下去。她記得剛才反光時,那光明顯晃了一下。
“不能再用任何靈器。”她說,“連符紙都不能亮。”
葉淩軒點頭,把短匕收回袖中。他的肩頭滲血,布料貼著傷口,每一次呼吸都牽動傷處。他靠著橋欄站穩,目光一直沒離開天空。
“往那邊走。”柳萱兒指向荒原邊緣,“有條乾河床,裂開了一道口子,能藏人。”
三人不再停留,快步下橋。剛落地,那光又掃了過來,斜斜地掠過橋麵。他們立刻趴低身子,貼著地麵爬行。碎石硌著手肘,雲綺月咬牙不發出一點聲音。
到了河床裂穀前,柳萱兒先探進去。裂縫不寬,僅容一人側身通過。她回頭招手,雲綺月緊跟著鑽入,最後是葉淩軒。他進得慢,肩膀卡了一下,悶哼一聲,但還是忍住了。
裂穀深處勉強能坐下三人。他們蜷縮在最裡麵,隻留一道縫隙朝外。風從上方吹過,帶起沙塵,落在他們的頭發和肩上。
雲綺月低頭看葉淩軒的傷。血已經浸透兩層衣料,傷口因為奔跑再次裂開。她從懷裡摸出一粒丹藥,遞到他嘴邊。
“封脈丹,吃下去。”
葉淩軒張嘴吞了,沒有問是什麼。他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雲綺月又撕下自己內衫的一角,想幫他重新包紮,但他搖頭。
“彆動。”他說,“動作太大會引它注意。”
雲綺月停下手。她轉頭看向柳萱兒:“你身上還有藥粉嗎?”
柳萱兒搖頭:“最後一點埋在岔路口了。剩下的都是普通的止血散,沒味道。”
“那就好。”雲綺月說,“有氣味的東西都會引來追蹤。”
她閉了閉眼,腦子裡回想著門派典籍裡的記載。那種光,不是雷法,也不是日輝,更像是一種古老的探查手段。她在一本殘卷上看過類似的描述——“天現裂光,非陰非陽,見者避之”。
“這不是魔族常用的術法。”她低聲說,“至少不是我們現在見過的那些。”
葉淩軒看著她:“你是說,可能另有來曆?”
“我不知道。”雲綺月睜開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它在找人。或者,找某種東西。”
柳萱兒忽然抬手,示意他們彆說話。那道光又動了,這次離得更近,緩緩壓向荒原中央。所過之處,地麵微微發燙,草根枯焦。
三人屏住呼吸。
光停在離他們藏身處約百步遠的地方,懸了幾息,然後緩慢轉向另一側。它移動的方式很奇怪,不是直線,而是像在搜索某個特定範圍,每一段都停留片刻。
“它有規律。”葉淩軒低聲說,“不是亂掃。”
雲綺月盯著那光的軌跡,心裡開始計算。它從東到西,耗時大約半柱香,然後折返,但路徑略有偏移。第二次經過同一區域時,間隔比第一次多了三息。
“它在擴大範圍。”她說,“而且越來越慢。”
“說明代價不小。”葉淩軒接道,“施法的人撐不了太久。”
“可萬一它就是衝我們來的呢?”柳萱兒問,“我們剛逃出營地,這光就出現,時間太巧了。”
沒人回答。
雲綺月低頭看自己的手。剛才爬行時,掌心被碎石劃破了一道,血已經凝了。她小心地把手指塞進嘴裡,用唾液潤濕傷口,然後用袖口蓋住。
葉淩軒察覺到她的動作,看了她一眼。雲綺月對他搖頭,表示沒事。
外麵的光又動了。這一次,它直接朝著裂穀方向移來。
三人同時繃緊身體。
柳萱兒的手慢慢摸向腰間,那裡隻剩一條絆靈索,但她知道沒用。那光不是實體,符咒打不中。
雲綺月悄悄把手伸進懷裡,握住最後一張隱息符。這是保命用的,一旦激發,會瞬間抽空她的靈力。她不想用,除非那光真的照進來。
光越走越近。
六十步、五十步、四十步……
它在三十步外停下。
裂穀外的地表開始升溫,沙土微微發紅。風變得灼熱,吹進縫隙裡,帶著一股焦味。
葉淩軒的手按在劍柄上,指節發緊。他知道劍對那光沒用,但他不能什麼都不做。
雲綺月閉上眼,準備撕符。
就在這一刻,那光突然偏移,轉向北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