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委屈得嚶嚶叫。解毒草藥往往長在毒物附近,它化了原型,載著玄離去了赤黑山脈,在千裡山脈間疾馳,漫山遍野地跑,才找到一株解藥。
主人竟然說它懶!
玄離無視它,揚手熄滅燭火,“睡吧。”
“玄離。”
他正欲起身,被楚悠叫住,坐在床榻上回頭:“怎麼?”
楚悠沉默地撲向他。
懷中身軀像一團火,滾燙臉龐緊貼著玄離的頸側,吐息同樣是燙的。
“你也會走嗎?”
她跨坐在玄離腿上,摟住他的脖頸,輕聲重複:“玄離,你會走嗎?”
深夜寂寂,昏暗的屋子靜得隻有兩道心跳聲。
玄離的手穿過發絲,按住她的後頸,壓向胸膛。他不曾回答,隻是僵硬輕撫了幾下她的後背。
“睡吧。”
楚悠伏在他懷裡,溫度透過薄薄衣衫,不分彼此。
噩夢帶來的恍然慢慢散了。
懷裡的人呼吸逐漸平緩,玄離沒有起身,靜靜坐著。
這樣親近的接觸,平息了菩提珠帶來的大半疼痛。
心口處卻生出了烈焰般的紋路,灼燒感連綿不絕。
睡熟後,楚悠的兩條胳膊卸了力,從玄離肩上滑落,身子也朝一邊歪。
玄離擁住體溫回歸正常的柔軟身軀,下頜抵住她的發頂,閉上了眼。
心口的灼痛逐漸加劇。
他本該厭惡這些疼痛,它們晝夜不息,是束縛他的枷鎖囚籠。
但此時此刻,腦海中的殺念與暴戾都消失了。
唯餘平靜。
*
楚悠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
醒來時日上三竿,大黃還趴在屏風旁呼呼大睡。
她身上的燒退了,右手也不怎麼疼,趿著鞋下榻,彎腰揉揉大黃的腦袋。
“好大黃,辛苦啦。”
玄離像是知道她醒了,端著銅盆進來,瞥了眼矮桌,“坐過來。”
楚悠不明所以坐在矮桌旁,看著玄離浸濕帕子,絞到半乾後蓋上她的臉。
“唔唔……輕一點!”
白皙臉龐被擦得泛紅,她甩了甩頭,嘀咕:“你是在擦臉還是擦碗,沒有幫彆人擦過臉嗎?”
玄離輕嗤一聲,道:“沒有。”
他一向隻擰彆人的脖子。
楚悠不和他計較,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眼巴巴看他:“好餓。”
玄離與她對視片刻,轉身去端來飯菜。
楚悠坐在桌前,坐得端正,用包成蟬蛹的右手虛虛一指魚羹:“先吃這個。”
嘴巴在動,手卻不帶動一下,期待地望著他。
“……”
玄離沉默片刻,舀了一碗魚羹,捏著勺子送到那微張的唇邊。
魚羹鮮美滑嫩,入口即化。
“唔。”楚悠眼眸彎彎,“玄離,你真好。”
玄離扯了扯唇角,掩去眼底的陰鬱,又喂了一勺。
他疑心自己近來得了怪疾,總做出違逆本心的事。
“荷葉蒸肉……嗯,好吃,還要一塊。”
“排骨也要一塊。”
“今天的茭白好脆,你也嘗嘗……”
一頓飯吃得楚悠非常滿足。
她坐在窗邊吹風,手邊有一籃洗淨的桃子,撿了個最好的哢擦咬下。
玄離洗淨碗筷回來時,就見少女臨窗而坐,僅著輕薄夏衫,藕粉小衣的細帶掩在淡綠上襦中。
白生生的腳腕輕晃著。
“玄離,桃子好甜,你來吃一口。”她笑盈盈的,舉著個粉桃,烏發被風吹動。
他眸光微暗,坐在她身旁,捏著那截手腕,低頭咬了一口桃子。
然後又吃了一口。
“昨晚帶回來的藥你用了嗎?效果怎麼樣?”
“傷好了。”玄離扔掉桃核,忽然想起自己並不喜歡吃甜的東西。
楚悠一怔,不由看向他的側腹位置,“完全好了?”
他慢條斯理擦淨手,手指勾住係帶一扯。
竹青外袍層層敞開,露出雪白中衣,他將中衣帶子也一扯。
衣袍敞開,露出線條緊實的胸膛與腰腹,肌膚光潔,不見半分傷痕。
細細鏈子穿過一枚樣式奇特的吊墜,佩在胸前。
漂亮的肌肉線條順著側腹向下延伸。
“真的好了……”楚悠忍不住感歎修仙世界的神奇,鬼使神差伸出手。
纖白手指覆上側腹,撫摸記憶裡那道猙獰傷口的位置。
“連一點疤都沒有,好神奇。”她稍微捏了一下。
一開始隻是想上手確認,但摸著摸著,楚悠有點上癮。
玄離垂下眼,看那隻纖白的手在他身上亂摸,下頜緊繃。
他忽然攥住她的手往前一拽。
“玄離!”楚悠狼狽趴在他身上,鼻尖撞到赤.裸胸膛,眼冒金星。
玄離緊錮住纖細腰身,氣息亂了一瞬,眼眸沉沉:“摸夠沒有?”
兩具身軀毫無間隙相貼。
滾燙的胸膛溫度熏得楚悠臉頰發熱。
“嗯……”她下意識挪開視線,正巧對上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
大黃不知何時醒了,趴在屏風旁,狗狗祟祟偷看。
見被發現,它立刻閉眼躺下,一副“我又睡著了”的樣子。
楚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