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劉天昊在咖啡館的深入探討,如同在林允兒心中點燃了一盞明燈,讓她對那個複雜角色的理解豁然開朗。
接下來的幾天,她沉浸在劇本的世界裡,反複揣摩劉天昊提到的“精疲力儘的沉寂”與“卑微的渴望”,嘗試著將那種內在的掙紮與韌性融入自己的表演準備中。
然而,理論上的通透,要轉化為生動自然的演繹,仍需要實踐的打磨和檢驗。
這天晚上,公司大樓裡大部分區域已經熄燈,隻剩下零星幾個練習室還亮著光。
林允兒結束了團隊的集體排練後,並沒有立刻返回宿舍。
她獨自一人留在空曠的a級練習室裡,對著巨大的落地鏡,一遍遍地練習著劇本中的關鍵獨白片段。
林允兒試圖找到那種“連哭泣的力氣都已耗儘”的狀態,但總覺得還差那麼一點火候,情緒的表達要麼過於刻意,要麼不夠到位。
鏡子裡的自己,穿著寬鬆的練習服,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眼神裡帶著一絲疲憊和焦灼。
她歎了口氣,放下劇本,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水,目光不經意地瞥向放在一旁的手機。一個念頭在她心中升起。
猶豫了片刻,她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找到那個熟悉的號碼,編輯了一條短信:“天昊歐巴,你還在公司嗎?如果有空的話……能不能來練習室幫我看看剛才那段表演?我總覺得感覺不太對……”
發送出去後,她有些緊張地握著手機,既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
沒過多久,手機屏幕亮起,回複簡單直接:“在樓上開會,馬上下來。”
林允兒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臉頰微微發熱。
她趕緊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頭發和衣服,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幾分鐘後,練習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劉天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似乎是剛從某個會議中脫身,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襯衫,袖口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臉上帶著一絲工作後的倦意,但眼神依舊清明銳利。
“允兒。”他走進來,隨手關上門,隔絕了外麵走廊的寂靜。偌大的練習室裡隻剩下他們兩人,以及頭頂明亮的燈光和四麵環繞的鏡子,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一種獨處時才有的微妙張力。
“歐巴,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你。”林允兒有些歉意地說道,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
“沒事。”劉天昊走到她身邊,目光落在她攤開的劇本上,“是哪一段卡住了?”
“就是……就是她在廢墟中,回憶起家人,但已經哭不出來,隻是茫然地看著星空的那段獨白。”林允兒指著劇本上的內容。
“你先按你的理解演一遍我看看。”劉天昊抱臂靠在把杆上,神情專注,進入了工作狀態。
林允兒點點頭,走到練習室中央,閉上眼睛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開始表演。
她努力回想著劉天昊的描述,試圖表現出那種巨大的悲傷後的麻木和空洞。她的眼神放空,聲音低沉而平緩,肢體動作也刻意減少。
表演結束後,林允兒有些忐忑地看向劉天昊。
劉天昊沉吟了一下,走到她麵前:“情緒的方向是對的,但細節還不夠。麻木不是空白,而是承載了太多沉重之後的一種‘飽和’狀態。
她的眼神不應該是完全的空洞,而應該是一種……極度疲憊下的失焦,仿佛在看很遠的地方,又好像什麼都看不見。
她的聲音平緩,但不是沒有起伏,而是像耗儘了所有力氣的歎息,每一個字的尾音都帶著沉重的拖遝感。”
他一邊說,一邊親自示範了幾個細微的眼神變化和語氣停頓。
他的示範精準而富有感染力,瞬間就將那種沉重的疲憊感和壓抑的悲痛勾勒出來,讓林允兒直觀地感受到了差距。
“還有,”劉天昊補充道,“不要忽略肢體語言。她站在那裡,不應該是僵直的,而應該是一種微微垮塌的姿態,仿佛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訴說著無力,但她的脊梁又不能完全彎下去,因為那絲微弱的‘本能’還在支撐著她。”
林允兒聽得無比專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劉天昊,努力消化著他的每一句指導。
“我們來試一下對手戲吧。”劉天昊提議道,他拿起另一份劇本,“我演那個發現她的救援士兵,你試著在我麵前呈現那種狀態。有外界的刺激,可能更容易找到感覺。”
“好!”林允兒立刻同意。
練習室的燈光下,兩人相對而立。
劉天昊迅速進入角色,他的眼神變得關切而謹慎,語氣帶著一種試圖安撫的溫和:“小姐,你還好嗎?需要幫助嗎?”
當他的目光落在林允兒身上時,林允兒渾身微微一震。
劉天昊的眼神仿佛帶著某種魔力,瞬間將她拉入了劇本的情境。
林允兒看著他,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個在廢墟中發現自己的陌生人。
她按照劉天昊的指導,調整著自己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