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7章 心係恢複,詩諷時政(1133-1141)_曆史奇人傳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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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7章 心係恢複,詩諷時政(1133-1141)(1 / 1)

第七章心係恢複,詩諷時政11331141)

韓公使金,血淚寄詩。

紹興三年1133年),臨安府的春日,似乎總蒙著一層驅不散的陰翳。雖已是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的時節,但空氣中彌漫的,並非全是複蘇的暖意,更有一種彷徨與壓抑。李清照賃居的小院中,那幾株梅樹早已凋零,隻剩下深綠的葉子,在微風中沉默著。她已年屆五十,連續的顛沛流離、藏品的散佚殆儘,以及那個讓她身陷囹圄、最終以離異告終的短暫婚姻,都已如刀鑿斧刻般,在她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她的容顏愈發清臒,眼神卻愈發銳利,如同經過淬煉的寒鐵,冷冷地審視著這個“山外青山樓外樓”的偏安之都。

一日,坊間傳來消息,如一塊巨石投入沉寂的湖麵,在她心中激起巨大波瀾:宋高宗趙構經過反複權衡,終於決定派遣同簽書樞密院事韓肖胄、工部尚書胡鬆年為奉表通問使,北上金國,謁見被擄的徽、欽二帝,並試探議和之可能。此舉,與其說是“恢複”的號角,不如說是“和議”的探路,朝廷上下,主戰主和,爭論不休,但於李清照而言,這畢竟是自“靖康之恥”以來,官方首次正式派遣如此高級彆的使節北渡。那一線微弱的希望之光,足以照亮她心中積鬱多年的故國之思。

她仿佛能看到韓肖胄的車駕即將渡過淮水,踏上那片夢縈魂牽的故土。那片土地上,埋葬著她的青春,她的故園,以及無數與她一樣“飄零遂與流人伍”的南渡士民的血淚。一種難以抑製的創作衝動在她胸中奔湧。她不再是那個隻知“尋尋覓覓”的哀婉婦人,而是要以筆代劍,為使者壯行,向朝廷進言,替萬千遺民發聲!

她閉門謝客,連日奮筆。墨是上好的鬆煙墨,卻仿佛調和了她半生的血淚。當她寫下詩題《上樞密韓公詩》時,手腕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這首詩,分為古律兩章,結構嚴謹,氣勢磅礴,全然是她晚年沉鬱頓挫風格的巔峰之作。

“子孫南渡今幾年,飄零遂與流人伍。”開篇便是沉痛的時代控訴,點明了南渡士人共同的悲慘命運。她接著以“欲將血淚寄山河,去灑東山一抔土”的駭俗之句,表達了自己雖為女子,亦願將一腔熱血灑回故土山河的決絕。這已非尋常的思鄉之情,而是與國土共存亡的錚錚誓言。

最令人動容,也最快在臨安城中傳誦開來的,是那石破天驚的十四個字:“不乞隋珠與和璧,隻乞鄉關新信息。”隋侯之珠,和氏之璧,乃天下至寶,但在李清照眼中,比起故鄉的真實消息,皆如糞土。這不僅是她個人的心聲,更是所有背井離鄉者最深切的渴望。她要韓肖胄帶回來的,不是稀世珍寶,而是故土的人情風物、殘破景象,哪怕是噩耗,也強過這漫無邊際的等待與遺忘。詩句以其赤誠與深刻,瞬間擊中了無數流亡者的心靈,迅速從士大夫的書齋傳至市井街巷,成為人人爭誦的名句。人們在這詩句中,看到了易安居士那超越個人悲歡、與國族命運緊密相連的博大胸懷。

冷眼觀政,詩史諷喻。

然而,韓肖胄的使金,並未帶來預期的轉機。金國態度依舊強硬,和議之路漫長而屈辱。朝廷在短暫的振奮後,很快又沉溺於臨安的湖光山色之中。以秦檜為首的主和派勢力逐漸占據上風,“恢複”二字,日益從朝堂議事的核心,蛻變為一個空洞的口號,甚至是一種需要避諱的敏感詞。

李清照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她看到那些曾激昂上書的官員,漸漸學會了明哲保身;看到新晉的進士們,熱衷於在西湖畔舉辦詩會,吟風弄月,仿佛北方的烽火與己無關;更看到朝廷的舉措,無非是修葺宮殿,完善禮製,儼然要將這“行在”當作永久的帝都。一股巨大的失望與悲涼,如同錢塘江的潮水,向她湧來。

她再次提筆,這一次,筆鋒更顯犀利,直指時政的核心。在又一首《詠史》詩中,她以高度凝練的詩句,完成了對偏安政權一針見血的畫像:

“南來尚怯吳江冷,北狩應悲易水寒。”

這兩句詩,運用了精妙而殘酷的對比。“南來者”,指南渡的君臣,他們即便到了相對溫暖的江南,仍畏懼吳江之水的微寒,極言其貪圖安逸、喪失銳氣。而“北狩者”,乃被擄至苦寒北地的徽、欽二帝,他們所處的環境,是何等的酷寒與悲慘?一邊是怯於眼前的些許“寒冷”,另一邊則應悲於那真正的、徹骨的“嚴寒”。這十四個字,如同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剖開了南宋朝廷刻意粉飾的太平,將其苟安偷生、忘卻君父之仇的懦弱與不孝,暴露無遺。這已不是一般的詠史,而是以史為鑒,直刺當下的“詩史”!

西湖沉醉,怒題警句。

紹興某年春日約在1138年定都臨安前後),天氣回暖得格外早。李清照因事途經西湖,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但見蘇堤白堤之上,遊人如織,鬢影衣香。畫舫淩波,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酒樓茶肆,猜拳行令之喧響徹雲霄。達官貴人們輕裘緩帶,攜妓暢遊;富商巨賈們一擲千金,爭奇鬥豔。暖洋洋的湖風,吹拂著人們醉意朦朧的臉龐,也仿佛將“靖康恥”、“臣子恨”都吹散到了九霄雲外。這哪裡是國難當頭的“行在”?分明是又一個紙醉金迷的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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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與惡心,湧上李清照的心頭。她想起了汴京淪陷前,那座世界之都也曾是如此這般醉生夢死,最終在鐵蹄下化為焦土。曆史的悲劇正在重演,而這些人,竟毫無警覺!

她步履沉重地走到一處臨湖的亭閣,隻見雪白的牆壁上,滿是騷人墨客吟風弄月的題詠。什麼“山色空蒙雨亦奇”,什麼“淡妝濃抹總相宜”,在此刻的她看來,都成了逃避現實、麻醉自我的靡靡之音。

她向亭畔的酒家討來一支筆,飽蘸濃墨。店小二見她氣度不凡,卻麵帶寒霜,不敢多問。在周圍一片嬉笑喧鬨聲中,李清照毅然走向那麵白壁。她的身影在繁華的背景下,顯得如此孤獨而決絕。

她揮動臂膀,筆走龍蛇,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千鈞之力,砸在那象征著沉淪與遺忘的牆壁上:

“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詩句題畢,四周仿佛有那麼一刹那的寂靜。那十四個墨跡淋漓的大字,像一道冰冷的閃電,劈開了暖風沉醉的午後,也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摑在所有沉迷於虛假太平的人們臉上。

“暖風”,既是自然的春風,更是這奢靡頹廢的社會風氣。“熏醉”,生動描繪了人們精神麻木、喪失鬥誌的狀態。而“直把杭州作汴州”,則是全詩的點睛之筆,是最沉痛也最尖銳的警告!它無情地揭示了這繁華表象下可怕的本質——人們正在重複導致亡國的老路,將臨時避難所當作了永久的安樂窩,全然忘記了血海深仇與未複的故土。

此詩一出,雖未署名,但其批判的鋒芒與藝術的高度,立刻引起了有識之士的震驚與共鳴。它迅速口耳相傳,比之前的《上樞密韓公詩》更具爆炸性,因為它直接戳破了朝廷竭力維持的“中興”假象。可以想見,它也必然引起了當權者,尤其是主和派的不快與忌憚。然而,李清照早已將個人安危置之度外。對她而言,發出這警世之聲,是作為一個見證者、一個親曆者的責任,是她的“詩可以怨”。

從“欲將血淚寄山河”的熾熱期盼,到“北狩應悲易水寒”的冷峻批判,再到“直把杭州作汴州”的悲憤呐喊,李清照用她晚年的詩筆,為自己,也為那個時代,譜寫了一曲憂國憂民、不屈不撓的誌士悲歌。她的聲音,穿越了西湖的暖風與醉意,如同孤山上永不消散的梅魂,在南宋晦暗的曆史天空中,閃爍著倔強而永恒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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