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三月,虎牢關慘敗的陰雲如同遲遲不散的春寒,籠罩在聯軍大營上空。往日的豪言壯語消失了,營中彌漫著一種壓抑的寂靜,隻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和偶爾響起的馬嘶聲打破這片死寂。但在中軍大帳內,氣氛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激烈。
"董卓勢大,虎牢關天險難克!不如暫且退兵,各回本鎮,以待天時!"兗州刺史劉岱麵色惶惶地提議,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目光閃爍不定。
"劉使君所言極是!"豫州刺史孔伷立刻附和,他捋著花白的胡須,聲音帶著幾分急切,"糧草不濟,久戰不利啊。況且春耕在即,若誤了農時,恐生民變。"
帳內頓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各路諸侯或交頭接耳,或點頭稱是。眾人的目光都投向盟主袁紹,隻見他端坐主位,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遲遲難下決斷。
"諸公..."袁紹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此時退兵,豈不是前功儘棄?"
"本初兄,"公孫瓚冷聲道,"莫非還要讓將士們白白送死?你那顏良、文醜既然未至,又何必在此空談?"
帳內的爭吵聲越來越大,曹操坐在角落,麵色鐵青。他忽然起身,一言不發地大步走出帳外。隨行的夏侯惇狠狠瞪了眾人一眼,緊隨其後。
回到自家營寨,曹操憤懣地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茶盞叮當作響:"一群豎子,不足與謀!大義當前,卻各懷私心!"
夏侯惇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扯下頭盔擲在地上:"這幫人隻顧著自己那點兵馬錢糧,真是可恨!早知如此,何必會盟!"
周晏坐在下首,慢條斯理地撥弄著炭火。經曆了虎牢關下的生死一刻,他臉上少了幾分慵懶,多了幾分沉靜。炭火在他眼中跳躍,映出一片深思。
"將軍息怒。"周晏的聲音平靜如水,"這本就是意料中事。這聯盟人心渙散,如今銳氣已失,更是難有作為。"
荀彧輕歎一聲,為曹操重新斟滿茶水:"子寧先生說得是。當務之急,是思考下一步的打算。聯軍既不可恃,我軍當早做謀劃。"
程昱冷聲道:"董卓雖勝,但其勢並非鐵板一塊。西涼軍與並州軍素有嫌隙,呂布新附,未必真心。我軍當靜觀其變。"
就在這時,帳簾猛地被掀開,夏侯淵急匆匆闖入,鎧甲上還沾著塵土:"孟德!哨騎回報,洛陽方向似有異動!董卓似有遷都之意,西涼軍正在大肆劫掠!"
曹操猛地站起,眼中精光閃爍:"此必是戰機!董卓若真欲西遷,軍心必亂!"
"將軍且慢!"周晏及時攔住了正要傳令的曹操,"情況未明,貿然前往空中埋伏。當先派精銳哨探,查明虛實。"
曹操冷靜下來,沉吟片刻:"妙才,你率三百輕騎,速往查探!務必小心!"
"得令!"夏侯淵抱拳領命,轉身疾步而出。
然而當曹操在中軍大帳提出要出兵接應時,再次遭到了袁紹等人的反對。
"孟德未免太過急躁。"袁紹搖頭道,"此或是董卓誘敵之計。"
袁術更是冷笑道:"曹孟德,你莫不是想要獨吞功勞?"
看著眾人畏縮不前的模樣,曹操深吸一口氣,毅然道:"諸公既然疑慮,操願獨自引兵前往!若真是戰機,豈能坐失?"
回到營中,曹操立即點齊兵馬。臨行前,他特意對周晏說:"子寧,此行凶險,你留守大營。若有變故,你可協助文若處置。"
周晏看著曹操決絕的神情,知道勸不住,隻能道:"將軍務必小心。若遇埋伏,切記穩住陣腳,不可戀戰。"
曹操重重點頭,翻身上馬。夕陽的餘暉照在他堅定的麵容上,映出一片決然。
"出發!"
幾千兵馬在暮色中疾馳而去,馬蹄聲如同雷鳴,漸漸消失在遠方。
這一去,竟是數日沒有消息。周晏每日都會登上營中的了望台,向西眺望。荀彧有時會陪在他身邊,兩人都沉默不語。
"已經第五日了。"荀彧輕聲道,語氣中帶著擔憂。
周晏沒有回答,隻是凝視著遠方。突然,他眯起了眼睛——地平線上,一個黑點正在迅速靠近。
"是哨騎!"守衛的士兵高喊。
當那名滿身塵土的哨騎跌跌撞撞地衝進大營,帶來曹操在汴水遭遇徐榮伏擊的消息時,聯軍大營一片嘩然。
"曹孟德敗了!"
"果然中了埋伏!"
"幸好我等未曾同往!"
各種議論聲中,周晏默默走下了望台。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握著欄杆的手,指節已經發白。
荀彧快步跟上,低聲道:"子寧,現在該如何?"
周晏望著西邊漸漸暗下來的天空,輕聲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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