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周晏的封賞,曹操的目光再次轉向殿中待宰的羔羊——馬騰。他微微側頭,示意周晏。
周晏心領神會,知道這是要將最後,也是最致命的一擊,交由他來執行。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緩步走到馬騰麵前,目光平靜無波,仿佛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器物。
“馬壽成,”周晏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事已至此,陳述你的罪行吧。為何引兵犯闕?受何人指使?”
馬騰昂著頭,怒視周晏,又瞥了一眼禦座上瑟瑟發抖的天子,心中悲涼與憤恨交織。他知道自己已是必死之局,嘶聲道:“吾乃漢臣!清君側,誅國賊,何罪之有?!至於指使……”他猛地指向禦座,“陛下心中自然清楚!”
他這話,幾乎已是明示。
周晏要的就是他這句話。他不再看馬騰,而是轉身,麵向禦座,對著那臉色慘白如紙的年輕天子,鄭重地行了一禮。然後,他用全場皆可聞的、異常平靜的語調,問出了那個將天子逼入絕境的問題:
“陛下,馬騰所言,句句關乎天子清譽、朝廷法度。臣,懇請陛下明示:馬騰,究竟是奉詔討賊的忠臣,還是……矯詔作亂的逆臣?”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獻帝身上。空氣仿佛凝固了,德陽殿內靜得能聽到燭火搖曳的劈啪聲。獻帝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看看下方目光冰冷的曹操,又看看一臉“恭謹”等待答案的周晏,再看看階下囚徒馬騰那絕望而嘲諷的眼神。在極致的恐懼和自保的本能驅使下,獻帝用儘全身力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聲音微弱卻清晰:“馬騰……馬騰他……矯詔!是矯詔!”
馬騰聞言,如遭雷擊,最後一絲支撐他的信念崩塌,狂笑起來,笑聲淒厲。
周晏沒有讓他再說下去,立刻轉身,麵向群臣,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陛下受奸人蒙蔽,以致逆臣矯詔,險些釀成大禍!臣等痛心疾首!為杜後患,永保陛下聖安、社稷無恙,臣等殫精竭慮,擬定此《安宮固本條例》!”
他微微停頓,目光掃過全場震驚的麵孔,包括曹操眼中那一閃而逝的訝異,緩緩宣讀核心內容:“自即日起,凡天子詔令,需經丞相府附署用印,方可發出,以明真偽,防奸佞!宮廷禁衛,為保陛下絕對安全,由丞相府統一調配、管轄,任何人不得擅自乾預!”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這已不是簡單的權臣跋扈,這是從根本上剝奪了天子最後一點象征性的權力和人身自由!是將皇權徹底關進了籠子!
曹操深深地看著周晏,他猜到周晏會借此立威,卻沒想到他出手如此狠辣決絕,直接以製度的形式,將控製合法化、常態化。這份政治手腕,已然超越了一般謀士的範疇。
獻帝聽完,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氣,癱軟在龍椅上,眼淚無聲地滑落。他揮了揮手,用儘最後一絲氣力,聲音帶著哭腔和徹底的放棄:“就……就按你們說的辦吧……朕乏了……其他的,都……都向曹丞相與周都督商議吧……朕……朕都應允……”說完,他竟不顧禮儀,在內侍的攙扶下,幾乎是逃跑般,踉蹌著離開了德陽殿。
看著天子倉皇離去的背影,曹操麵無表情,沉聲道:“將逆臣馬騰收押,聽候發落!諸公各歸其位,各司其職!”
一場由曹操與周晏默契配合,步步緊逼,最終徹底奠定權力格局的政治風暴,在這德陽殿內,以一種近乎碾壓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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