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躲在碼頭殘破的木棚下，擠在一起取暖。河水浸透的衣物緊貼皮膚，帶來刺骨的寒意。白芷取出乾布為狗娃擦身，又找了件相對乾燥的衣服給他裹上。趙天佑劇烈咳嗽起來，白芷立刻擔憂地為他搭脈。
“寒氣入體…但疫毒沒有複發跡象。”她稍鬆一口氣，取出銀針為他行針驅寒。
陸輕塵緊張地環顧四周，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刀柄：“這根本就是座墳場…我們到底來乾什麼？”
“找人。找答案。”趙天佑喘勻了氣，聲音虛弱但堅定。他目光投向城市深處，那裡曾是他家商行西南分號的所在地。
鐵心擦拭著武器，目光始終警惕：“記住我們的目的。白大夫找病源和藥材，天佑找線索。其他人確保安全。非必要，不接觸，不衝突。”他看了眼蜷縮在白芷懷裡發抖的狗娃，“特彆是保護好孩子。”
墨言很快返回，做了幾個手勢——附近街道暫無活人動靜，但發現幾個疑似有幸存者的院落，都門窗緊封。
“找個地方生火烘乾衣服。”鐵心決定，“天佑和狗娃不能再生病。”
墨言帶領眾人穿進迷宮般的小巷。街道比想象中更可怕。越往裡走，死亡的痕跡越觸目驚心。有些門口掛著白幡，有些則用木板釘死，裡麵傳出微弱的呻吟。一具屍體直接橫在路中央，看樣子是想到城外求助卻中途力竭而亡。
狗娃緊緊抓著白芷的手，小臉蒼白，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白芷不時低頭輕聲安慰他。
突然，一陣翅膀撲棱聲響起！幾隻漆黑的烏鴉從一具屍體上驚起，發出嘶啞難聽的叫聲，血紅的眼睛在黑暗中冷冷地盯著這群不速之客。
陸輕塵嚇得差點叫出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狗娃更是嚇得鑽進白芷懷裡，小聲啜泣起來。
白芷猛地停下腳步，蹲下身仔細觀察路邊一具尚未完全腐爛的屍體。她示意鐵心靠近，用銀針小心地指向屍體脖頸和手臂處的暗紅色斑塊及黑色水皰。
“看這些症狀…”她聲音凝重，“和天佑之前很像，但…更猛烈，更複雜。像是某種變異的瘟毒。”
鐵心眉頭緊鎖：“能治嗎？”
白芷沉默片刻，輕輕搖頭：“現有的藥方可能不夠…需要找到源頭。”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孩童哭泣聲從旁邊一條窄巷深處傳來，斷斷續續，仿佛隨時會斷絕。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麵麵相覷。狗娃抬起頭，小聲說：“有小朋友在哭…”
“去看看。”白芷立刻起身，醫者的本能壓倒了對危險的恐懼。
鐵心猶豫一瞬，但看到白芷堅決的眼神，終於點頭：“墨言，探路。輕塵，警戒。天佑，跟緊我。狗娃，不要離開我身邊。”
巷子又窄又深，彌漫著更濃重的腐臭。哭聲來自巷底一扇半掩的木門。墨言悄無聲息地靠近，確認沒有陷阱或埋伏後，推開了門。
院內景象令人窒息。一對成年男女倒在院中，早已氣絕多時。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男孩蜷縮在母親懷裡，哭聲微弱，小臉燒得通紅，呼吸急促，身上可見明顯的紅疹。
狗娃看到這一幕，嚇得死死抓住鐵心的手，小臉慘白。
白芷立刻上前檢查，臉色愈發沉重：“是瘟疫…已經很嚴重了。”
她毫不猶豫地打開藥箱，取出藥材準備施救。
“白大夫！”陸輕塵急道，“我們的藥本來就不多！而且…而且他可能活不了了！”
白芷動作不停，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我是醫者。見死不救，與凶手何異？”
她看向鐵心：“需要熱水，乾淨的布。”
鐵心深深看她一眼，對墨言點頭。墨言無聲地潛入旁邊的灶房。
趙天佑靠在門邊，看著眼前慘狀，臉色蒼白。他想起自己昏迷時的無助，想起白芷不惜性命采藥救他…他啞聲開口：“輕塵，幫忙。”
陸輕塵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歎了口氣，認命地幫忙清理出一塊地方。
孩子服下藥後，呼吸似乎平穩了一些，沉沉睡去。白芷仔細為他擦拭降溫，眼神疲憊中帶著一絲寬慰。
然而，就在這時——
“砰！砰！砰！”
沉重的砸門聲突然從巷口傳來！一個嘶啞癲狂的聲音在外嘶吼：
“開門！我知道裡麵有人！交出瘟神！燒死他！不然我們都要死！”
鐵心瞬間拔刀，墨言弩箭上弦，悄無聲息地貼牆靠近院門。陸輕塵嚇得跳起，刀都差點脫手。狗娃驚恐地撲進白芷懷裡，渾身發抖。
從門縫望去，隻見幾個用布蒙住口鼻、眼神瘋狂的男子手持火把和簡陋武器，正在猛烈撞擊巷口的大門！更多的黑影正從四周彙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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