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莊園的主屋裡，氣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鉛。鐵心躺在乾草鋪上，臉色灰敗，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膛的起伏。白芷守在旁邊，用濕布輕輕擦拭他額頭的冷汗，眉頭緊鎖。
她再次檢查了鐵心肩頭的傷口。雖然敷上了最好的解毒散，但周圍的皮肉依然呈現不祥的青黑色，隱隱還有繼續蔓延的趨勢。這毒性之烈，遠超尋常。
“不對勁……”白芷喃喃自語。她取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小心翼翼地探入傷口邊緣，輕輕撚動。取出銀針時，隻見針尖部分已經變成了詭異的暗紫色，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中夾雜腥氣的特殊味道。
這味道……白芷的瞳孔猛地收縮！她湊近銀針，又仔細聞了聞，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怎麼會……這味道……”她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聲音都有些發抖，“這毒裡……混有‘血金丹’的殘渣！”
“血金丹？！”一旁的趙天佑失聲驚呼，一步跨到近前，“就是西南礦場煉製的那個邪物？”
“不會錯！”白芷語氣肯定，指尖因用力而發白，“我研究過它的藥性殘留，這甜腥氣獨一無二！雖然被其他劇毒掩蓋稀釋了，但絕對是‘血金丹’的成分！劉瑾……劉瑾他們竟然把這種東西淬在箭鏃上！”
陸輕塵聽得一頭霧水，急道：“什麼是血金丹？很厲害嗎？”
“何止厲害！”趙天佑咬牙切齒，臉色鐵青，“那是用邪法煉製、能短暫激發精力卻透支性命、極易成癮的毒丹！周福海和三掌櫃在西南就是靠這個斂財害命！沒想到……沒想到京城頂層的這些權貴，竟然自己也沾染了這東西！而且還用它來淬毒！”
這意味著，劉瑾乃至他背後的勢力，早已深陷“血金丹”的泥沼。他們不僅利用它控製他人，自己很可能也是癮君子！其糜爛和瘋狂程度，遠超眾人想象。
“難怪……”白芷看著鐵心傷口周圍頑固的黑氣，聲音發沉，“‘血金丹’的藥性霸道詭譎，與尋常毒素混合後，會變得更加複雜難解。我現有的解毒方子，效果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地守在旁邊的蘇嫣然，忽然走上前來。她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白大夫，趙大哥，”她輕聲開口，從貼身的衣襟內取出那幾顆用油紙仔細包裹的蠟丸，“這或許……能印證你們的猜測。”
在眾人注視下，她小心地捏碎蠟丸。裡麵是幾卷用蠅頭小楷寫滿字的薄絹。她將其中一卷遞給白芷和趙天佑。
趙天佑快速展開絹布，借著窗外透進的晨光，隻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涼氣！白芷湊過去看，臉色也變得更加難看。
絹布上，清晰記錄著一份秘密的“貢品”清單。不僅有金銀珠寶，更觸目驚心的是，其中一欄明確寫著“赤金靈丹”，後麵標注了數量、交付時間和接收代號。而接收代號旁邊，竟用朱筆備注著幾個位高權重的人名——其中赫然包括劉瑾，甚至還有幾位在朝中舉足輕重的尚書和勳貴！
另一卷絹布上，則詳細記錄了這些“靈丹”被分送的各處府邸，以及……服用後的一些“效果”筆記，字裡行間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他們……他們真的都在用這個……”趙天佑的聲音帶著憤怒和一絲恐懼，“從上到下，爛透了！”
蘇嫣然低聲道：“這是我趁他們不備，偷偷抄錄的。劉瑾抓我，逼問證據下落是其一，恐怕……也是因為我知道了他們這個見不得光的秘密。”
真相如同冰山浮出水麵，卻帶著刺骨的寒意。鐵心所中的毒，不僅僅是要命的武器，更是那個盤踞在帝國頂層的黑暗圈子，早已病入膏肓的可怕證明。
解藥，變得更加渺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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