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嶺失利的消息,如同一聲悶雷,在耶律隆慶的心頭炸響。他原本指望耶律奴瓜能迅速掃清側翼威脅,讓他可以心無旁騖地啃下瓦橋關這塊硬骨頭。然而,現實卻給了他沉重一擊——兩萬宮帳軍精銳,竟被宋軍偏師憑借地利與詭計擊退,損兵折將!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遼軍大營的金頂王帳內,耶律隆慶暴怒如雷,珍貴的玉器杯盞被他掃落在地,摔得粉碎。帳內諸將噤若寒蟬,無人敢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黴頭。
雄州久攻不下,莫州方向又接連受挫,他感覺自己這位“皇太弟”、南征大元帥的威嚴正在迅速流失。國內那些等著看他笑話的兄弟叔伯們,此刻不知在如何編排他。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耶律隆慶喘著粗氣,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沙盤。必須打破僵局,必須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挽回頹勢,堵住所有人的嘴!
他的目光在沙盤上遊移,從雄州移到莫州,又移到更西麵的雁門關方向。雁門關……那裡的佯攻似乎一直很“順利”,宋軍被牢牢牽製在關牆上……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腦海:既然雄州一時難下,莫州又像塊牛皮糖甩不掉,何不……變佯攻為主攻?
“傳令!”耶律隆慶猛地站直身體,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嘶啞,“命令西線的蕭撻凜,停止佯攻!集中所有兵力,不惜一切代價,給本王強攻雁門關!告訴他,十日之內,我要看到大遼的旗幟插在雁門關上!”
帳內一片嘩然!臨時改變主攻方向,而且是攻打雁門那樣的天險?這太冒險了!
“於越!三思啊!”一名老成持重的將領急忙勸阻,“雁門險固,易守難攻,蕭撻凜所部兵力雖眾,但強攻恐難奏效,且糧草轉運不便。一旦頓兵堅城之下,恐生變故啊!”
“是啊於越,雄州宋軍已被我削弱,隻要再堅持……”
“夠了!”耶律隆慶粗暴地打斷他們,臉上滿是偏執與瘋狂,“你們懂什麼?楊延昭以為他能牽製住我?我偏要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打開局麵!雁門一旦攻破,河東震動,整個陝西路都將暴露在我鐵蹄之下!屆時,他楊延昭在河北打得再好,又有何用?南朝皇帝還能坐得住嗎?”
他已經被憤怒和急於證明自己的心態衝昏了頭腦,曆史上那位因驕矜而屢遭挫敗的耶律隆慶,其性格缺陷在此刻暴露無遺。他選擇性地忽視了雁門關的險要和攻堅的難度,隻看到了破關後那看似輝煌的戰略前景。
軍令如山,儘管諸多將領心中不安,但命令還是被迅速傳達至西線。
然而,耶律隆慶並不知道,幾乎在他做出這個瘋狂決定的同時,一支來自河東的宋軍精銳,正悄然從雁門關的側門開出,如同暗夜中潛行的獵豹,撲向了他們認為空虛的遼軍後方。
……
代州,並代副都部署康保裔,在反複權衡並與麾下將領激烈爭論後,終於被楊延昭信中所描繪的“千載一時之機”和“忠勇之名”所說動或者說激將)。他留下副手守城,親自挑選了八千步騎精銳,其中多為熟悉地形的代北健兒。他們沒有打出旗號,人銜枚,馬裹蹄,利用夜色和山間小道的掩護,悄然繞過了雁門關正麵戰場。
康保裔的目標,並非與正在攻城的蕭撻凜主力硬碰硬,而是楊延昭在信中建議的方向之一——位於遼境西南,相對空虛,且擁有遼軍重要後勤基地的蔚州!
“楊宣撫所言不虛,耶律隆慶主力儘在雄莫,西線看似聲勢浩大,實則外強中乾!此正是我輩建功立業,報效國家之時!”康保裔望著前方遼國境內的蒼茫群山,豪氣乾雲。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奇兵突進,攪得遼軍後方天翻地覆,從而名垂青史的場景。
曆史的軌跡,在這裡發生了一次奇妙的交錯。耶律隆慶臨時起意,變佯攻為主攻,命令蕭撻凜強攻雁門;而幾乎同時,康保裔卻聽從了楊延昭的建議,主動出擊,直撲蔚州。攻守之勢,在陰差陽錯間,即將發生戲劇性的逆轉。
……
就在西線局勢因耶律隆慶的狂想和康保裔的果敢而變得撲朔迷離之際,雄州方向的戰局,也因高瓊的一次果斷決策,出現了新的變化。
瓦橋關城頭,高瓊身披重甲,凝視著關外似乎因主帥心態變化而顯得有些士氣低落的遼軍營壘。他收到了楊延昭關於耶律隆慶可能因莫州失利而焦躁,以及西線可能出現變數的分析通報。
“耶律隆慶年輕氣盛,連番受挫,其軍心必浮動。”高瓊對身旁的將領們說道,“如今其攻勢已緩,又分兵莫州,正是我軍主動出擊,挫其銳氣的良機!”
他並非怯戰之人,此前固守是出於穩妥。如今局勢有利,他立刻展現出宿將的魄力。
“傳令!集結五千精騎,一萬步卒,今夜子時,飽餐戰飯,隨本帥出關夜襲!目標,遼軍左翼大營!”
是夜,月黑風高。瓦橋關關門悄然洞開,高瓊親率精銳,人銜枚,馬摘鈴,如同暗夜中流動的陰影,悄無聲息地接近了遼軍左翼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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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軍連日攻城受挫,主帥焦躁,士氣本就不高,加之認為宋軍隻會龜縮守城,防備難免鬆懈。當宋軍如同神兵天降般突入營壘時,許多遼軍士卒還在睡夢之中!
“殺!”
震天的喊殺聲和熊熊燃起的火光瞬間打破了夜的寧靜!宋軍騎兵在營中縱橫馳騁,步卒緊隨其後,見人就砍,逢帳便燒!遼軍左翼大營一片大亂,士卒狼奔豕突,根本無法組織有效抵抗。
等到耶律隆慶從中軍大營驚起,調集兵馬趕來救援時,高瓊已經率領得手後的宋軍,帶著斬獲的首級和繳獲的物資,迅速撤回關內,隻留給遼軍一個爛攤子和衝天的火光。
這次成功的夜襲,雖然未能改變雙方整體的兵力對比,但無疑是在耶律隆慶受傷的心頭又撒了一把鹽。遼軍士氣再次遭受沉重打擊,對雄州的攻勢徹底陷入了停滯。
至此,整個北疆戰局形成了三條相互關聯又各自獨立的風煙線:
1.雄州方向:耶律隆慶主力頓兵堅城之下,士氣低落,進退維穀。
2.莫州方向:楊延昭偏師成功牽製並重創耶律奴瓜部,如鯁在喉,讓耶律隆慶如芒在背。
3.雁門方向:耶律隆慶臨時變計,命令蕭撻凜強攻天險;而康保裔奇兵已出,直插遼軍看似空虛的後方。
三條戰線,彼此影響,牽一發而動全身。而這一切混亂的源頭,都指向了那個坐鎮定州,憑借對曆史的先知和超凡戰略眼光,巧妙布下棋局的楊延昭。
耶律隆慶感覺自己就像一頭陷入泥潭的猛虎,空有利爪尖牙,卻被無形的繩索捆縛,掙紮得越厲害,陷得越深。他憤怒的咆哮在營帳中回蕩,卻無法改變三線烽煙、處處被動的窘迫局麵。
而此刻的楊延昭,正在定州等待著來自西線的最新消息。他知道,康保裔這步棋,將是壓垮耶律隆慶瘋狂冒險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是……引發更大風暴的導火索?答案,即將在蔚州城下揭曉。北疆的命運,已然懸於這三線烽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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