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昭走出紫宸殿,甚至未曾返回館驛收拾行裝。宮門外,八賢王趙德芳早已得到消息,親自備好了快馬和乾糧等候。
“延昭,一切保重!北疆,就托付與你了!”八賢王將馬韁遞到楊延昭手中,神色凝重。
“王爺放心,延昭必不負所托!”楊延昭拱手一禮,不再多言,翻身上馬。隨他入京的數十名親隨也早已得到消息,紛紛上馬。
“駕!”
楊延昭一夾馬腹,戰馬嘶鳴一聲,如同離弦之箭,率先衝出了汴梁城的朱雀門。身後親隨緊緊跟隨,卷起一路煙塵,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他沒有等待朝廷的正式任命文書,也沒有調集一兵一卒,此刻,時間就是生命,早一刻抵達北疆,或許就能挽救無數將士的性命,就能穩住搖搖欲墜的防線!
星夜兼程,馬不停蹄!
楊延昭歸心似箭,幾乎是不眠不休,一路換馬不換人,沿著官道向北狂奔。沿途州縣聽聞楊太尉複出、星夜北返的消息,無不震動,紛紛提供最好的馬匹和補給,無人敢有絲毫怠慢。
消息,總是比人馬更快。
就在楊延昭還在南下歸途之時,北疆的局勢已然急劇惡化。
耶律休哥用兵,老辣狠厲。他利用楊延昭離任、王超趙稹倉促接掌、北疆軍政體係出現短暫混亂和磨合的空檔,集中十萬精銳,避開了重兵布防、城防堅固的雄州三關,選擇了防禦相對薄弱、且由新調將領接管的莫州方向作為突破口。
莫州守將雖拚死抵抗,但在耶律休哥絕對優勢兵力的猛攻下,加之內部指揮體係不暢,援軍遲遲不至,最終城破殉國。莫州失守,意味著宋軍在河北東路的防線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耶律休哥得手後,毫不遲疑,馬不停蹄,兵分兩路:一路由大將蕭撻凜率領,向東橫掃,威脅滄、棣等州,切斷宋軍東路聯係及漕運;他自己則親率主力,如同決堤洪流,向西猛撲位於莫州側後、同樣是交通樞紐和屯糧重地的瀛洲!
一旦瀛洲再失,遼軍便可長驅直入,兵鋒直指定州!屆時,整個河北平原將無險可守,汴梁將直接暴露在遼軍鐵蹄之下!
定州城內,已是一片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宣撫使司現已改稱經略安撫使司)內,王超與趙稹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們接手北疆不過月餘,尚未完全熟悉情況,便遭遇如此雷霆重擊,頓時方寸大亂。
“怎麼辦?瀛洲求援的信使一波接一波!耶律休哥主力就在城外!誰能去救?”王超臉色慘白,全無往日禁軍大將的威嚴。
趙稹更是六神無主,隻會反複念叨:“需速報朝廷!請朝廷發援兵!發援兵!”
“援兵?援兵何在?!等朝廷援兵到來,瀛洲早就完了!”楊延光又急又怒,指著沙盤吼道,“如今之計,唯有立刻集結定州所有能動用的兵馬,火速馳援瀛洲!依托瀛洲城防,或許還能抵擋一陣!”
“不可!”王超立刻反對,“定州乃根本重地,兵力豈能輕動?若我軍主力離開,耶律休哥分兵來襲,定州有失,則大勢去矣!”
“那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瀛洲陷落嗎?!”焦讚須發戟張,怒視王超,“瀛洲若失,定州便是孤城,又能守到幾時?!”
“守一日是一日!等待朝廷援軍方是正理!”趙稹堅持道。
“等?等到城破人亡嗎?!”楊延嗣氣得一拳砸在桌子上,“你們不敢去,俺去!俺帶騎兵去衝他耶律休哥的營寨!”
“七弟!不可魯莽!”楊延光連忙攔住。他知道,在沒有統一指揮和策應的情況下,楊延嗣貿然出擊,無異於羊入虎口。
就在定州城內爭吵不休、進退維穀之際,瀛洲外圍的烽火已清晰可見,告急的文書更是雪片般飛來,字字泣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