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夫喘著氣,“我後背的汗把褂子都浸透了,長這麼大,頭回那麼怕。”
他嘴上說不怕,那晚卻摸黑找了把剪子,攥在手裡塞到枕頭底下,冰涼的鐵貼著皮膚,才敢閉眼
天一亮,前前後後的事突然串成了線,打架、受傷、大姨尋短見,還有昨晚鏡中的鬼影。“我猛地打了個寒顫,心想:難道都是這屋裡的‘東西’在搗鬼?它想把我們逼走?還是……害死?”
大姨夫是越想越怕,趕緊出門打聽,在鄰村找到個據說懂陰陽的老先生。
“那老頭乾瘦乾瘦的,眼窩陷著,聽完我的話,歎著氣說:‘那是下人房啊,怨氣重!早年間多少苦命丫頭在裡麵熬,受了委屈沒處說,一根繩子、一瓶藥就尋了短見。屍身抬走了,魂兒未必走得脫!門檻沒人給‘斧子砍’一種送鬼出煞的儀式),怨鬼就被困在這兒,日日夜夜不得超生呐!’”
老先生跟著去了青磚房,一進院子就皺緊了眉。
老先生推開屋門,一股陰冷的黴味直鑽鼻子,明明是盛夏,屋裡卻涼颼颼的,光線暗得像傍晚。
老先生在屋裡踱了圈,最後停在梳妝鏡前,用手指抹了下鏡麵的灰,撚了撚,又湊到鼻尖聞了聞,臉色越來越沉。
“怨氣纏梁,陰煞聚鏡……”老先生喃喃著,轉身吩咐,“找七塊老青磚,年頭越久越好。再備把新菜刀,刀把纏三尺紅布。”
大姨夫不敢怠慢,淘來七塊沉甸甸、帶著苔痕的老青磚,又買了把鋥亮的菜刀,用紅布把刀柄纏得嚴嚴實實。
“老先生讓我把青磚墊在裡屋門檻下麵,把門檻墊得跟地麵差不多平。”他比劃著,“他說這叫‘墊棺煞’,給她鋪條‘路’,怨鬼離不了地氣,墊平了,她才能走。”
老先生還說,等子時23點1點),女鬼再出來,就讓大姨夫拿著紅布菜刀站在門檻邊,大聲嗬斥她離開。“‘記住,氣勢要足,心不能虛!她若硬闖……’”大姨夫頓了頓,苦笑著,“他話沒說完,突然捂著肚子喊‘哎喲,晌午吃壞了’,說去去就回,結果腳底抹油,溜得影都沒了!”
一股被耍弄的憤怒和更深的恐懼湧上來。的,豁出去了!老子倒要看看是個什麼玩意兒!”
夜沉得像塊鐵。
大姨夫沒點燈,穿著衣服靠在炕頭,手裡死死攥著紅布菜刀,眼睛瞪得像銅鈴,盯著那麵幽暗的梳妝鏡。“屋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血在血管裡跑,牆上掛鐘的秒針‘哢噠、哢噠’,每一聲都像敲在神經上。”
終於,掛鐘的時針和分針在“12”那裡重合了。
“嗚……嗚嗚……”一陣淒厲的女人哭聲突然炸響,就從鏡子那邊來!“那哭聲尖得能鑽骨頭縫,又怨又毒,聽得人頭皮發麻!”大姨夫的聲音抖了,“我猛地看向鏡子,鏡麵不再模糊,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影浮在裡麵,穿的還是那件破襖裙,身子歪歪扭扭地晃著,像沒骨頭似的。”
“滾!!”大姨夫頭皮炸開,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舉著菜刀對著鏡子,“老子給你鋪了路!給老子滾出去!!”
回應他的,是更尖的哭嚎。
鏡中的女鬼突然不動了,散亂的黑發無風自動,緩緩向兩邊分開……“當時我心提到了嗓子眼,那菜刀握得越緊,手抖得越厲害,一股寒氣順著刀柄往心裡鑽!”大姨夫的臉慘白,“就在黑發分開的刹那!”
“呼啦一聲!那女鬼竟然從鏡子裡飛出來了!”
“我甚至沒看清她的臉,就瞥見黑發下那片死白,還有隻枯瘦的手爪,指甲又黑又尖,帶著腥風,直抓我脖子!”大姨夫捂著脖子,像是還能感覺到那股寒意,“我當時差點嚇得尿褲子了!啥膽氣,啥凶悍,全沒了!我瞅見了,她那破襖子底下,是空的!就是一團冷冰冰的黑氣!”
紅布菜刀“哐當”掉在地上。
“腦子裡就一個念頭:逃!離這鬼地方越遠越好!”就在那黑爪要碰到脖子的瞬間,大姨夫本能的拽下腰間的老槍套,舉到頭頂護住麵門,連滾帶爬撲向窗戶,也顧不上找插銷,掄起胳膊肘狠狠砸向糊著舊報紙的窗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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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腐朽的木框和玻璃碎了一地。大姨夫後來說自己當時穿著衣服,但我媽總說他是光著上身衝出去的,不然背上那幾道玻璃劃的血口子,咋來的?他像顆炮彈似的從窗戶撞出去,重重摔在院子裡,也顧不上疼,手腳並用地爬起來,頭也不回地往院外狂奔,消失在濃稠的夜色裡。
他在朋友家捱到天亮,才敢叫人一起回去。“一進院子,看見那碎窗戶,昨晚的事又鑽腦子裡了。”大姨夫抹了把臉,“我臉慘白,衝進屋裡胡亂卷了鋪蓋,值錢的都塞包裡,看都沒敢再看那鏡子一眼,逃也似的奔你這兒來了。
大姨夫猛得一抬頭,說:“我就一個念頭,賣!立刻把這凶宅賣掉!多少錢都行!”
房子很快脫手了。
買主是我媽一個同事的遠房哥哥我媽當時還不知道這件事),貪圖便宜,啥也不知道。“我沒敢說,怕他不敢買,也怕……那東西記恨我。”大姨夫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直到幾個月後,一個毛骨悚然的消息傳來。
那個男人的年輕妻子,在一個寂靜的深夜,死在了那間正屋裡。
沒外傷,沒中毒,就靜靜地躺在炕上,臉扭得不成樣,眼睛瞪得老大,像是死前看見了啥嚇破膽的東西。
鄰居說,那天夜裡聽見幾聲尖叫,很快就沒聲了……
當時消息剛傳到家裡時,大姨夫正端著飯碗。
他手一抖,碗“啪”地摔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他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死死抓著腰間的老槍套,額頭上的冷汗,順著皺紋往下淌。
那棟青磚老房,哪是凶宅?分明是個張開嘴的幽冥陷阱。
而那麵蒙塵的梳妝鏡,仿佛還在幽暗的光裡,映照著下一個犧牲者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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