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腐葉下的“追兵”
林野衝出實驗基地時，雨林的天色已經暗得發沉。濕熱的風裹著腐葉的腥氣往鼻子裡鑽，每吸一口都像吞了帶泥的水，靴底踩在軟爛的落葉上，時不時陷進半指深的黑泥裡，泥裡不知藏著什麼，總傳來細微的“蹭擦”聲，像有東西在靴底跟著他走。
他攥緊懷裡的藥劑瓶，藍色的藥液在瓶裡晃蕩，瓶身沾著的寄生藤汁液正慢慢腐蝕標簽，“神經穩定藥劑”幾個字已經模糊了一半。更讓他心頭發緊的是腳踝——剛才逃出來時被藤尖劃了道小口，此刻傷口裡像有無數隻細蟲在爬，癢得鑽心，偶爾還會傳來一陣刺痛，像是蟲卵在往皮膚下鑽。
“跑不掉的！”四號的怒吼從身後的雨林裡傳來，聲音被樹葉攪得支離破碎，卻總能精準地鑽進耳朵裡，“你的傷口已經沾了藤液，用不了多久，寄生蟲就會爬滿你的血管！”
林野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往雨林外圍跑。他記得蘇振海說過，寄生藤怕乾燥和強光，可此刻天色漸暗，霧氣又開始往上冒，每片葉子上都掛著水珠，正好給寄生藤提供了“溫床”。跑過一片灌木叢時，他突然感覺後頸一涼——不是風，是根細如發絲的藤條，正從頭頂的樹枝上垂下來，往他的衣領裡鑽，藤尖帶著的倒刺已經勾住了布料。
他猛地抬手扯斷藤條，指尖碰到藤條的瞬間，像摸到了燒紅的鐵絲，一陣刺痛傳來。低頭一看，指尖沾著的藤液已經變成了暗紅色，正慢慢滲進皮膚裡，留下一個淡灰色的小點——和孩子們後頸的黑印一模一樣。
“再跑啊！”四號的聲音更近了，林野甚至能聽到他靴底踩過腐葉的“咯吱”聲，“你以為拿到藥劑就贏了？我在藥劑瓶上塗了追蹤劑，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林野的心沉了下去。他摸出藥劑瓶，果然在瓶底摸到一層黏膩的液體，和之前照片背麵的毒素一樣。他咬著牙，把藥劑瓶塞進背包深處，用防水布裹緊——就算有追蹤劑，他也必須把藥劑帶回庇護所，那是孩子們唯一的希望。
前方突然出現一間廢棄的木屋，屋頂塌了一半，木板牆爬滿了枯萎的藤蔓，看起來像是很久以前實驗基地的看守房。林野沒有猶豫，衝過去推開虛掩的木門，閃身躲了進去。
木門剛關上，外麵就傳來“沙沙”的聲響——是寄生藤爬牆的聲音。林野靠在門後，大口喘著氣，借著從屋頂破洞漏進來的微光打量房間：地上散落著幾根生鏽的鐵鏈，鏈環上沾著黑褐色的汙漬，像是乾涸的血；牆上布滿了抓痕，深的能看見裡麵的木頭，像是有人曾在這裡拚命掙紮；角落裡堆著幾個破舊的麻袋，麻袋口露出半截骨頭，看形狀像是孩子的小腿骨。
更恐怖的是，木屋的橫梁上掛著幾個空蕩蕩的鐵籠，籠門敞開著，籠壁上沾著淡綠色的黏液，和寄生藤的汁液一模一樣。林野的後背突然一陣發涼，他仿佛能想象到，曾經有孩子被關在這些鐵籠裡，看著寄生藤慢慢爬進來，最後變成……他不敢再想下去。
“砰！”
木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抵住，四號的聲音貼著門縫傳進來，帶著冰冷的笑意：“林警官，彆躲了。這木屋的窗戶都被我用藤蔓封死了，你跑不掉的。”
林野握緊腰間的手槍，慢慢往房間中央退。他能聽到藤蔓爬過窗戶的聲音，“滋滋”的，像在啃咬木頭。屋頂的破洞處，突然垂下來幾根藤條，正慢慢往他的頭頂伸，藤尖的倒刺在微光下泛著冷光。
“你知道嗎？”四號的聲音還在繼續，像毒蛇吐信，“這間木屋是我當年用來‘培養’寄生藤的地方。那些孩子的骨頭，都是最好的‘養料’。”他頓了頓，故意放慢語速，“安安要是來了這裡，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林野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指節發白。他知道四號是在故意刺激他，可一想到安安可能遭遇的危險，他的心臟就像被攥緊了一樣疼。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角落裡的一個舊木箱上。木箱的蓋子半開著，裡麵露出半截煤油燈和幾盒火柴。他突然想起蘇振海說的，寄生藤怕火。
林野慢慢往木箱移動，儘量不發出聲音。屋頂的藤條已經快碰到他的頭發了，他能感覺到藤尖的寒氣。四號還在門外低語，說著各種恐怖的話，試圖打亂他的節奏。
終於，他摸到了煤油燈和火柴。他迅速打開煤油燈的蓋子，倒上煤油，劃亮火柴——“噗”的一聲，火焰竄了起來，橘黃色的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屋頂的藤條碰到火光，立刻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去，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陣陣黑煙。門外的四號傳來一聲怒吼：“你敢燒我的藤條！”
林野沒有理會，拿著煤油燈走到窗邊，把火焰湊近爬滿藤蔓的木板。藤蔓碰到火，立刻開始燃燒，火焰順著藤蔓往門外蔓延，傳來四號的慘叫聲和寄生藤的“滋滋”聲。
他趁機衝到門邊，一腳踹開木門——門外的四號正捂著被燒傷的手臂，臉上滿是猙獰。林野沒有停留，拿著煤油燈往雨林深處跑，火焰的光在他身後晃動，映得周圍的樹木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黑影。
跑了不知多久，火焰慢慢變小，林野的體力也快耗儘了。他靠在一棵大樹上，大口喘著氣，低頭看向自己的腳踝——傷口裡的細蟲蠕動感更明顯了，淡灰色的小點已經擴大了一圈。
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遠處的雨林裡，突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在往這邊走。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沙沙”的藤蔓聲。
林野握緊手裡的煤油燈，心裡清楚，四號的“幫手”來了——那些被寄生藤控製的人，或者說，那些變成“傀儡”的人。他不敢停留，隻能拖著疲憊的身體，繼續往前跑，朝著庇護所的方向，朝著孩子們的方向，拚命跑。
夜色越來越濃，雨林裡的恐怖聲響越來越近，林野知道，他必須撐下去，因為他是孩子們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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